“你會怕死麼？”莫尋聞言死死的盯着顧留芳的雙目，質問道。
“據我所知，你可從來不是這種怕死的人。甚至好幾次都身先士卒，第一個衝在前頭，根本沒有考慮過死亡。現在你說你是爲了活着而投降？不覺得這個藉口很可笑嗎？”莫尋冷笑一聲道。
他自問很少看錯人，這顧留芳，絕不會簡單的因爲這個原因而投降。並且就算自己真的看錯了這顧留芳，難道他身後的藍飛行，也是如此？
都是貪生怕死之人？莫尋不肯相信。
“我是不怕。但他們怕。我身後的無數同伴們怕！莫尋，你的實力很強，強到可以以一抵萬，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強到可以做救世主，讓無數人翹首以盼。”
“但你要知道，我身後的這麼多人，包括我，都只是最脆弱的普通人而已！我們會流血，會死亡，會恐懼，會不知所措，會迷茫到底！”
“你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所以不會體會到。那種遍佈整個世界，人盡敵國！沒有援軍，沒有幫手，沒有任何支持你的力量。而你自身的力量，與其對比，又渺小的好似黑夜中，螢火蟲的那點光芒！”
“我無數次幻象過你能回來，像今天這樣，我們見面。但你沒有，你來的實在太遲了。眼看着我的手足兄弟一個個倒下，那一張張稚嫩的面孔都還沒體會過人間的美好便轟然倒塌，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我不怕自己死。但我真的害怕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害怕面對他們死亡時的微笑，害怕他們問我，我們到底還能不能堅持到勝利！”
“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們究竟能不能勝利。最終，我動搖了。在靈獸族給我開出保證不殺我一個人的條件下，我投降了。”
“很可恥對吧？但我別無選擇。”
“最起碼，我讓他們順利都活了下來，切切實實的活着。並且堅持到了你的歸來。”
“現在，我終於可以堅定和他們說了。我們會勝利的，一定會！因爲，你回來了。接下來，一切可就都交給你了。我終於可以休息了。”顧留芳微微一笑道。
話罷，便見他突然一動，手上的劍猛然刺進了一旁目瞪口呆的靈獸族統領中！
並且他手中的劍狠狠一轉，靈力猛然爆發出來，狠狠的送旁邊的一位牛頭統領入地獄！
整個速度快到一氣呵成，讓他牛頭統領都還在考慮顧留芳剛剛話語間的意思，便被一劍穿心，毫無防備！
鮮血當即，散落人間！
“混蛋！你瘋了！你身上可有龍王的禁制！敢對我動手，你也會必死無疑的！”牛頭統領見狀目瞪口呆的大吼道。
他們靈獸族之所以肯相信顧留芳的投降，他牛頭之所以會讓顧留芳在那說這麼久的話。便是因爲顧留芳的身上，被龍王敖澤親自下了禁制！一旦敢殺他靈獸族一個人，禁制便會自己觸發，帶着顧留芳下地獄！
這種代價，足夠讓他們相信，顧留芳是真心爲他們聖族服務的。
但顯然，他們太不瞭解顧留芳了。死亡對他而言，從來不是什麼難事。
難的，是這麼一直屈辱的活着！
以前是沒有辦法，但現在既然莫尋歸來，那一切都將改變！
“那正好，黃泉路上，我陪你作伴，豈不更好？”顧留芳體內的禁制果然爆發，連帶着他的臉色也變得一片慘白，但他還是露出笑容，衝着那牛頭統領笑道，並且手上愈加發力，讓牛頭統領的血越流越多！
然而，任由他叫破喉嚨，這四面八方，竟都沒有一隻獸出來幫他！
這自然不是因爲顧留芳的人格魅力如此強大，將靈獸族都收在麾下。而是因爲，就在顧留芳動手的那一剎那，他的人也全部齊齊動手，無比果斷的將四周的靈獸殺了個一乾二淨！
難得有漏網之魚的，也早就被他們偷偷埋伏好的陣法給困死圍殺！
片刻之間，局勢反轉！
一向無敵的靈獸族，竟被一羣殘兵敗將的投降人族，殺了個一乾二淨！
這其中可見顧留芳的手段！
要知道，爲了這一天，他成了人類最大的叛徒！
爲了這一天，他爲虎作倀，做了無數的壞事！
爲了這一天，他受盡唾罵，讓千夫所指！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他的人品，全部失去！
但當他再無法失去任何東西時，他終於贏來了勝利！
儘管，這個勝利的代價，是他和所有手下的死亡！
但他絲毫不懼，因爲他知道，有莫尋在這裏！
“別救我！救他們！這是老子拼死保下的人，一個個都不是孬種。你可千萬得照顧好了！他們，將是人族未來的希望！”顧留芳用着最後的力氣對莫尋喊道。
他的那些手下自然都被下了禁制，但有莫尋在，顧留芳相信，他們全都能活！
這也是他敢孤注一擲的底氣！
然而莫尋這時，卻微微搖了搖頭，拒絕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真以爲我這幾個月離開，是去度假逃跑的麼？”
“就這點禁制還需要保大保小，犧牲一方？簡直笑話！
“我既然出手，那便兩方都救！”
“老子就是不給你死後一了百了的機會。留着懺悔補過去吧。這年頭，死，哪那麼容易！這麼大的爛攤子，我可不想自己扛。”莫尋打趣一聲道。
話罷，便見他靈力洶涌而出，將顧留芳與手下衆人全部包裹在內，緊接着，盜天祕術再啓，將他們身上的禁制強行吸了出來！
別看什麼大羅金仙禁制，在盜天祕術面前，赫然崩塌，消失的一乾二淨。
而這時，再活一次的顧留芳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而是獨自在旁的哭了起來，一哭便再也止不住。直到將心中這幾個月的委屈，全部哭出。
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與楊明相比，顧留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而這種倒黴催可不能輕易死掉，自己還要留着他幹髒活累活呢！
“行了，別哭了。這次行動，是敖澤派你來的麼？”莫尋看他哭了半天后，忍不住問道。
“不是。是總部知道了鳥族統領的死，所以特地派我前來。”
“那敖澤呢？他就沒點動靜麼？”莫尋疑惑道。按理說，他應該纔是第一個知道自己歸來的人啊。
“不知道，前幾天他就突然閉關了。現在一直是副龍王在主持大局。”顧留芳回道。
“閉關了？這個時候閉關？這麼點的時間，他能幹點什麼？！”莫尋聞言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