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認爲自己已然可以做到足夠冷血，可以做到算計一切。
可以用利益去衡量整個世界，讓所有的人都成爲他腳下登天的助力！
但直到他親眼看到自己弟弟的胎記時，他崩潰了。
他這才發現，這世界上終究還是有一些東西，是單純用利益這兩個冰冷的字眼所解釋不了的。
比如這血脈相連的親情，比如那兒時的回憶，再比如自己弟弟當年爲了掩護自己而死的一擊！
甚至於，這一世小師弟對自己的照顧。自己對他動手後，他死之前看向自己的複雜！
猛然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折騰上百年的這一場，自己爲之奮鬥的目標，居然都像極了一個可笑的笑話。
鬧了半天，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原來，錯的人一直都是我麼？”
“是我的偏見誤會了師尊。也同樣是我的偏見，使得我親手殺了我的自己的弟弟！”
“枉我還天天想着命運不公，天地不公，師尊不公。想將這不公的世界一劍捅它個通透！想用自己的雙手來證明，自己值得最好的存在！想讓師尊爲之後悔，爲之震撼！但結果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麼不公。”
“命運，原來一直待我挺不錯。不但讓我從奴隸窟成功走出，還將我弟弟還給了我……只不過我自己沒有發現，帶着偏見，走向偏執……”向問天已然平靜下來，一字一句，訴說着自己心中的悔意。
其實，他本就不是一個壞到骨髓的人，這世界上也沒有真的一生下來，便自帶邪惡的人。
相反，他一開始很善良，即使在奴隸窟那種地方，都自帶光芒，尊老愛幼，讓莫尋一眼看中。
之後，可能是貧窮乍富激起了他心中的慾望，可能是所謂的偏見徹底影響到了他，他在邪路上越走越遠，最終釀成了這場悲劇。
但一個人既然能因爲一點點小事所猛然作惡。
自然也會因爲一個小小的舉動而幡然悔悟。
所謂正邪，有時候真的只在一念之間。
當然，也同樣只看你在這一念中，是否願意改變。
而很明顯，向問天屬於後者。
最後，只見向問天又將目光投向了莫尋。整個人突然跪下，衝着莫尋的方向，鄭重的磕了三個頭道：“是永恆門指使我這麼幹的。他們推算出你已然離開了修仙界，並且一輩子都難以迴歸。”
“所以，他們指使我吞併浴血門分部，壯大自己。爲此，還送了我不少資源和功法。助我從仙王初級，成功突破爲仙王中期。”
“對不起師尊，是我負了你……”向問天一臉愧意。
“永恆門麼？我記下了。”莫尋聞言，臉色一沉的道。
所謂的永恆門，其實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當年他還在中州的時候，中州便一共有四大勢力。分別是永恆門，星宿門，逍遙派，以及自己的浴血門。
但後來，趁着自己迴歸地球，這這三大派聯手將自己的浴血門消滅！以至於現在整個中州，皆以他們三大勢力爲尊！
原本歸屬浴血門的勢力範圍，也紛紛改投門戶，變成了他們的門下。
而現在，隨着他對世界隱祕的瞭解，已然知曉了原因。
因爲這三者，皆是仙帝的門徒！埋在修仙界的棋子！
準確的說，應該是永恆大帝的永恆門，星宿大帝的星宿宗，樂土大帝的逍遙派！
再加上已經露面的元始，寂滅，盜天，以及屬於靈獸族的天寶仙帝。
這些隱藏在歷史長河中的仙帝，已然出來七位！並且一個個都早早的留下了自己的算計！
真是一羣老狐狸！
而就在莫尋思索怎麼對付永恆門的時候，卻見向問天的整個人突然有些不對。
只幾秒時間，他整個人的氣息便猛然大降，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像是突然受了重傷一般，整個人頓時虛弱了不少。
“這是……魂陣？是永恆門動的手腳？”莫尋很快便反應過來，快步的走到向問天身前，輸入靈力探尋道。
“是的……他們在幫助我的同時，也在我靈魂上下了魂陣封印。一旦我敢背叛他們，魂陣便會直接摧毀我的靈魂，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當年的我一心只想着報復，也從沒想到自己還會對你說這些話，便覺得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一口答應了他們……”向問天咧開嘴，嘴裏都是血，衝着莫尋笑道。
“愚蠢！”莫尋氣的大罵。這是得多利慾薰心，纔會連命都願意交換出去，只爲了些許利益。
但到底是自己的徒弟，還浪子回頭，爲了自己才死。因此，莫尋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準備試着將這魂陣解開。
結果，卻見這向問天搖了搖頭，用盡剩下的靈氣將莫尋一把推了出去道：“別救我了，師尊。”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需要用生命來償還。這還是您教我們的道理。”
“所以，這一次，就讓我最後聽您的一次話，順便帶弟弟回家吧……”向問天撫摸着小師弟的身軀，笑道。
所謂的家，自然便是死亡。
這也是向問天能做到的最後一點東西了。既對的起師尊，也對的起弟弟。
話罷，只見向問天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弱，七竅都開始流血，受魂陣的影響越來越厲害。
“這一世，我終究沒做好您的弟子。”
“若有來生，願做你門下奴僕，在門口爲你掃地，便足矣。”向問天再度用盡全力，強撐着向莫尋來了一次叩首。
“對了師尊。我死之後，永恆門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問天門。我雖行事惡毒，但我的那些弟子卻大多還本性純良，並且沒跟隨過我幹那些惡事。”
“因此，我死之後，還望師尊可以多多照顧他們。若不嫌棄，也可以以他們爲基點，重建我浴血門！”
“弟子雖無能，但仍然還記得我浴血門輝煌時的場景呢。”
“那時候，可真美好啊……”向問天帶着微笑道。
說完，他這一叩首，便再沒有起來。
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塵不做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