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追星紀事 >第二七一章 不困於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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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喬陽將唐氏送回打理好的房間之後,院子裏早有人擺好了烤肉的器具,還搬來了三兩壇好久,準備了極好的點心茶水,荀彧神情溫和,舉了舉杯子:“來,許久沒有一起坐坐了。”

    確實是好久了,莫說是坐坐,便是見也不得見,喬陽尋了個位置坐下:“還未謝過兄長幫忙。”從袖子裏摸出一塊印章,這東西已經用完了,如今拿着也沒什麼用處:“這般金貴的東西,也當原物奉還了。”

    精緻的玉章平擺在一隻玉手之上,荀彧伸出了手,又想到如今她是個女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這東西,你便拿着吧,我如今也有了個族長的身份做證明,有沒有這東西,反倒不在主要。”

    喬陽卻強硬的塞回到了他的手裏:“雖然兄長相貌極好,可也不能指望人人都能記住這麼一張面孔不是,收回去吧,落在陽手裏纔是真的沒什麼用處了。”扯開了一罈酒:“日後,陽定然也不多管了。”

    一旁的郭嘉手上動作一頓,他如今正是重孝之時,聽說了她生了病,所以跑了過來,結果揭破了那般一個祕密卻一點脾氣也不能發。看了喬陽一眼,心裏越覺得不虞,即便是獨身一人回了潁川,竟然還能念念不忘:“日後準備如何”

    荀彧捏了玉章,也關心這個:“是啊,芳芷日後準備如何”拍開了一罈酒,喬陽扒上去聞了聞,想來也是新酒,而且沒什麼度數:“也沒什麼打算,奉先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打算,陽也便清閒了下來,照顧好議兒也就是了。”

    “那位陸家小公子倒是個聰慧的,奉孝也曾誇過,說學起來都快的很,看來芳芷也是極會教導孩子的,等你那小侄子再大一些便也送過來啓蒙,也能做個伴。”那位小公子禮儀極佳,若是談論個時事也能接幾句,甚是有自己的見解,且不驕不躁,小小年紀便看出些君子之風,着實不錯,語氣中便帶了些讚許。

    喬陽笑了一下,飲了一口酒:“兄長啊,那不是我教的,那是,公瑾教出來的。”雖然也是有不少人教過陸議,但從頭到尾、算的上是系統性教導的,就只有周公瑾,便如陳羣,也是在周瑜教導之基礎上又加了些東西。陸議自己發覺不了,若是落在喬陽眼中,如今的那身氣質也和當年周公瑾有幾分相似,那都是他的功勞。

    死結,這絕對是個死結,荀彧登時覺得有些頭疼,雖然也是爲了這個才都坐在這裏,可如此明白的說出來,只怕有人心裏會難受。“啪”的一聲,有杯子磕在桌案之上,荀彧嘴角一抽,果然,郭嘉壓低了聲音:“值得嗎”

    一片沉默,喬陽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就是覺得越來越熱:“值啊,他和兄長們不同,他可是早早的便發現了,即便如此也沒生過讓我入了後院,安生度日的心思,我有什麼不值。”手指在臉上點了點:“家裏逼迫又怎樣、世道不允又怎樣,他日日蒼白、瘦弱,卻沒和家裏說過我不過一個女子,娶了便是了,放回內宅便是了,難道不能帶去利益嗎可我知道,他沒說,他什麼也沒說。”

    “我本就有打算早日脫離了時局,雖然偏愛了奉先幾分,可他的性子我也明白,重武輕文,就算是替他規劃好了一切、給了無數利益又如何,也不見他真的請教什麼,別人遇到這樣的謀士都是要好好請回去的,他倒好,一點也不往心裏去,我又不圖什麼。”

    “不對,不應該說這個的,明明就是公瑾啊,在你們這種世道,他還能把一個女子放到一個平等的位置對待,遇事該商議便商議、該告知便告知。也不對。”她癡癡的笑了聲:“他沒全告知我啊,至少沒告訴我他扛了多少壓力,他是想讓我好的。知道自己扛不住、護不好了,也能乾脆利落的放手,他是想對我好的,我都知道。”

    “能遇上這麼一個人,我喬陽值了。我不該怨的是不是。”

    “我怎麼不怨,怨他不問問我、怨我不是真的捨得入了後院從此只相夫教子。”她看了看荀彧:“兄長,”又看了看郭嘉:“阿兄,”委屈的不成樣子:“是我錯了嗎”

    荀文若眼裏只剩下了心疼,這期間事,奉孝也講了不少,說來是極好的兩個孩子,可惜皆沒擺對自己的位置,芳芷是想做個輔助的人,恐怕那位周家公子也是,他是極佩服縱然知道了女子,也能平等對待,沒有絲毫他心的這份心態,可二人皆不想壓過自己,最後只會越來越放低了自己的姿態,磨滅了上進心,若非如此,周氏何必那般不同意,他也是世家出身,哪裏能不知道這培養一個人物不易,湮滅一個卻極其簡單,這份賭約太大了。

    郭嘉心中的不忿慢慢的消磨了些,最後還是心疼佔了上風:“你沒有錯,你做的夠多了,可以歇歇了。”他放柔了聲音:“如今司州、涼州已經平穩了,幷州、豫州落在了呂侯的手中,曹將軍能佔了兗州、青州,袁氏兄弟各自有自己的對手,暫時也騰不出手,若是再要呂侯奪了冀州、曹公得了徐州也是有可能,日後二人定然會有一戰,芳芷且等着結果便是了,做了這麼多,歇歇也是應該的。”

    他看了荀彧一眼,帶了些無奈:“至於錯不錯,喬芳芷怎麼會有錯呢”

    喬陽張着嘴聽着,忽然嘻嘻的笑了,伸手點了點他:“你哄我,你哄我,怎麼會沒有錯呢不對,好似也是沒錯,詩三百說盡無邪,最後還不是留了句,留了句什麼”她苦思了片刻,伸手敲着桌案,一字一句的吟唱:“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不可說也。”

    她把手放在了胸前:“不可說便不說,不動心不就是了,還要什麼可說不可說。不纏於情、不困於心,不困於心。”

    荀文若揉了揉額頭:“奉孝,這對嗎阿陽能想明白。”

    “事到如今,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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