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年看了他一眼，道“當時，我和你娘就在流雲鎮，他們將人帶回後，你娘讓人請了穩婆和大夫來看。”
“許氏醒後，得知孩子沒了，人就變得瘋瘋癲癲的，誰也靠近不了，成天抱着個枕頭又哭又笑的。”
“長樂……”段年閉了閉眼，“長樂趕回來時，看到這一幕悲痛不已，想要上皓月山莊去找陳啓算賬，卻被我給攔住了。”
“而許氏，吃了一個月的藥，病情依舊不見迴轉，長樂怕她長此以往會真的無藥可救，於是……”
他看着風無涯道“於是他從外邊抱回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纔剛滿月。”
段雲飛和玄華二人，同時看向風無涯。
卻見他依舊錶情呆滯，一臉茫然。
段年繼續道“當時，我怕長樂做壞事，便問他孩子哪兒來的，他告訴我，這孩子是別人不要的。”
風無涯聞言，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段雲飛一驚，想要上前攙扶，卻在邁出步伐後，又生生止住了下一步的動作。
“我後來派人調查，那孩子，是一女子與一名書生生下的，那書生有次喝醉，不小心墜湖溺亡了，那女子傷心之下，將孩子丟在了湖邊，她自己也跳湖自殺了。”
“有人聽到孩子哭聲出來看，忙派人下水查看，那女子被撈上來時，已經斷了氣兒，而當時，長樂恰巧經過，得知孩子沒了爹孃，便將孩子給抱了回來。”
“說來也稀奇。”段年道“自從那孩子帶回來後，許氏的病就一天天地好了起來，不出兩個月，病就好全了，她痊癒之後，便主動提出，要收養那孩子，讓長樂做孩子的爹，她則做孩子的娘。”
“所以，”風無涯無力地低喃着道“我誰的孩子都不是！”
“不！”段年蹲下身子，擡手輕拍了拍他的頭道“過去，你是你爹孃的孩子，如今，你是我和你乾孃的孩子！”
風無涯只覺得雙眼不停地有淚水流出，然後滑落。
朦朧中，他彷彿看到了蕭吾就在他眼前。
小的時候，每次他一摔倒，蕭吾就喜歡這麼拍着他的頭，柔聲問他疼不疼。
“對不起！”風無涯哽咽着道“我聽信了賊人的話，差點殺了你，義父，對不起！”
看着眼淚鼻涕一起流，哭得跟個孩子似兒的風無涯，段雲飛不禁感慨。
“好孩子！”段年低聲勸道“先回去好好休息，過去的事兒，以後再說吧！”
他輕嘆一聲，對着門外道“墨流，帶你家公子回去歇息吧。”
“是！”
墨流不敢擡頭看段年，只是扶着身子還在發顫的風無涯離開了書房。
等二人出門走遠，玄影才走進來，一臉同情道“沒想到，大公子的身世這般曲折！”
段雲飛心底也很不是滋味，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風無涯哭，看到他那神情，斥責的話，愣是半句都道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