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自己船上的船員們受到了各方各面的盤問，不僅僅是那些他安排好的，做過心理暗示的傢伙，更多的是那些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普通船員。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的想法是以機密的方式把這一切掩蓋過去。因爲如果是機密的話，自然是隻有少數人才知道的事情。普通船員什麼的自然也就有了不知情的理由。
當然，這只是一個一廂情願的說法。因爲不管你再怎麼機密，你們都是在一條船上的人。隔牆還可能有耳，以印度軍方這種缺乏紀律性的軍事管理水平，一艘船上的祕密又能保持多久呢？
拉瑪穆賈姆也知道這些，只是時間上根本不允許他做出更多的佈置。這是他的破綻，他很清楚這一點。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爲是自己破綻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顯露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來。
一個甲板維護人員正在和天錘局的調查員對話，從他們的對話中，拉瑪穆賈姆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對當時情況的描述。
他言辭切切地講述着自己當時在巨浪中引導者飛機起飛降落的情況。在他的言語中，他給了那些韓國飛行員極高的評價，說他們根本連一刻都不願意休息，換上飛機就向着大海深處進發了過去。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戰鬥熱情的飛行員，更沒有見過這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
如果不是知道那些飛行員是怎麼死的，恐怕就連拉瑪穆賈姆自己都要相信他是真的見證過這樣的事實。因爲從他的表情和神色來看，他的表現實在是無可挑剔。在明明是假的情況下，還能把假的東西說的跟真的一樣，這簡直就是被軍旅生涯埋沒的寶萊塢的希望啊。
心裏面很是感慨，但是拉瑪穆賈姆卻對於史密斯.周的這個做法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在他看來，這是史密斯.周買通了某個船員的特例，而只有這麼一個傢伙，顯然是不足以讓事情蓋棺定論的。除非他能買通這一船人，但是這可能嗎？拉瑪穆賈姆對此一點也不抱希望。
他心裏已經是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但是現實卻總是出乎意料。因爲有着影帝級別演技的船員好像根本就不止是這一個。隨着調查的不斷進行，一個又一個的船員被當做是調查對象開始進行盤問。越來越多的人展現出來了影帝級的實力。
一個指揮塔的通訊員說了自己傳佈機密指令的消息，一個雷達監控員流着眼淚說自己看到了那艘以自殺式襲擊終結掉戰爭的英雄軍艦消失在雷達上的場景。
在這裏，拉瑪穆賈姆漏掉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他們在逃命的時候，通過廣播清楚地讓船上的人聽到了那幾艘護衛艦上傳回來的臨時哀嚎。那種聲音絕對不是什麼英勇就義的人會發出來的。但是現在，所有被盤問的人都有意識地忽略掉了這一點，如果不是拉瑪穆賈姆突然間想了起來，他恐怕自己都會認爲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怎麼會這樣？拉瑪穆賈姆的心裏充滿了疑問，而就在這樣的疑問中，他的副官被帶了上來。
“你好，加拉蒙多.派少校。我有些問題需要你配合我們進行回答。在你回答我們的問題之前，我需要你做出保證，你能保證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無疑的，並且可以爲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的嗎？”
“當然，我保證，我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我可以爲之擔負起所有的責任。”
“那麼少校先生，你能確信，你所在的司令部曾下發過以什瓦里克護衛艦做自殺式襲擊的命令嗎？”
“是的，我能確定。而且這份命令就是經由我的手上發佈給什瓦里克護衛艦的。”
“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爲這份命令做證明呢？少校先生？”
“我想通訊班的人應該可以爲我作證明，在我轉達這份命令的時候，有他們在一旁協助。”
“那麼少校先生，是什麼促使你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呢？按照現在的軍事條例來看，任何高級軍官不得以任何名義強迫士兵犧牲自己。除非是士兵自願這麼做。但是從你們的命令來看，他們似乎並不存在着自願的情況。對此，你有什麼想要辯解的嗎？”
“先生！你要明白，什瓦里克護衛艦是直面那個怪物的最前線，它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爲不論怎麼選擇，他都只有死路一條。要麼犧牲自己拯救整隻艦隊，要麼大家都一起葬身在那個怪物的腹中。什瓦里克護衛艦的全體官兵不是什麼孬種。他們知道該怎麼樣進行取捨。我們雖然有命令在，但是最終做出選擇的卻是他們。他們是英雄，而你沒有這個資格去侮辱一羣英雄的名譽和選擇。”
而現在副官根本就沒有這麼做。他把事情包攬到了自己的頭上，幾乎把這個所謂的機密統統地抖露了出來。
這麼做雖然給拉瑪穆賈姆減輕了不少的壓力，但是卻也是變相地加大了被識破的可能性。因爲他暴露出來了太大的線索，一旦調查員把目光轉移到那些通訊員的身上，再從他們的身上摸索出蛛絲馬跡的話。很多事情恐怕都會被揭穿掉的。
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裏這麼惡狠狠地罵着，拉瑪穆賈姆幾乎立刻就想要衝上去給這個白癡副官兩個耳光。但是還沒有等他動作，史密斯.周卻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直接就動彈不得起來。
“別那麼着急，中將先生。繼續看下去，很快你就會發現。這一切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困難的。相信我！”
相信他？拉瑪穆賈姆依然是沒有什麼信心。但是因爲史密斯.周的力量，他也根本不可能拿出什麼反對的態度。所以他只能神色陰晴不定地看着這一切，看着事情的進展向着他預想之外的方向，繼續前進過去。
調查還在繼續，而現在調查的人已經是換成了那些通訊班的成員。在副官的話語裏，他們已經成了相當重要的一部分，而這也是拉瑪穆賈姆最爲擔心的地方。因爲在之前的計劃中，通訊班中的大部分人應該是對這件事情不知情的。他們最多也只會知道一些片面的消息，一些謠傳一般的東西。而真正知道這些事情的只有他安插進去的那些士兵，而即便是他們，也只會確認通訊班經手過一份絕密文件。除此之外，他們也應該是一無所知的。
但是現在，情況卻根本不是這樣。
大部分的通訊班成員對於這個命令的描述都似乎是若有其事，反倒是他安排的那些人有些遮遮掩掩，一問三不知。這讓他們看起來有些奇怪，不過看了一下簡歷，調查員們也沒有再說什麼。
簡歷上說的很明白，這幾個傢伙是臨時調動過來的。而這也就意味着他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入到一個集體的內部。有這樣的表現真是一點也不奇怪。而到了這個時候，事情也就差不多可以蓋棺定論了。
調查員們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疑的地方。唯一可疑的東西是韓國人駕駛過來的十六架戰鬥機。這一點被機組人員統一了口徑，他們說這是因爲那些韓國人燃料和武器不足，必須更換飛機的原因。因爲維克拉瑪蒂亞號在艦載機的數量上有着嚴重的喫空餉的情況。所以當他們這麼說的時候，你還真沒法證明他們說的是假的。
連唯一的疑點都不能成立，那麼天錘局的調查員就只能宣佈自己的調查結果。他們沒能查出來問題，那麼就只能說明印度的話沒有問題。畢竟他們是唯一的倖存者和勝利者，誰也不能把他們當成是囚犯來對待。尤其是在這種例行公事結束了之後，他們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起英雄的待遇。
當然，韓國方面肯定會有些意見，而且這意見還絕對不會小。畢竟欠着千億的國債，他們全指望着能夠靠第七艦隊的存在把所有的付出都給連本帶利的撈回來。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們能夠善罷甘休才真是見了鬼了。
不過，那是韓國和印度方面的事情。別說天錘局不會操這個閒心，就算是身爲當事人的拉瑪穆賈姆也不會把韓國人的意見放在自己的眼裏。不過只是彈丸小國而已，連自己最後的底牌都輸得乾乾淨淨，還有什麼資格好叫囂的。有這個功夫找他麻煩，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償還自己老大哥的債務吧。
把已經註定要沒落的韓國扔在了腦後，拉瑪穆賈姆就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史密斯.周的身上。這個時候，就算是他再遲鈍，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而問題的關鍵是，他怎麼搞的這個鬼！
這一點弄不明白，他恐怕連睡覺都不會安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