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國寒 >第二十六章 強盜與行商(上)
    只看見一夥漢子從官馬道旁邊的樹林中衝出來,前方的個個精悍魁梧,有些奇怪的是後面跟着的幾個卻是有些鼻青臉腫,臉上還有一點淤痕。

    但這絲毫不影響這夥強盜帶來的威脅感,一夥強盜全都拿着刀,從四面八方圍住使節團。謝星對滄周的安保工作不禁有些絕望了,北胄使節團被人截殺,長雪街上一頭褚耀夔攪得翻地覆,如今自己一行才離開姜都多久?而且這裏離荀城已經不遠了,這都能遇到搶劫的?

    那夥強盜有些不耐煩,再度開口道:“沒聽懂嗎?留下錢!”

    方纔還拍着胸口大言不慚的王世逢和王自良兩人這時不知怎麼地,卻不開口話了。王世逢悄悄拉着馬往稍後一點的地方退去,而王自良則面色不善,拳頭微微攥緊。

    易翎和謝星對視了一眼,兩人雙雙駕馬上前。謝星想了想身邊的一輩年輕高手易翎,以及在馬車後的六名白酈軍士兵,頓時有了膽氣,厲聲道:“誰給你們的勇氣在這裏劫道?前方五里是荀城,後面不到百里的地方是堂堂國都姜都。在這種地方搶劫,你們是嫌自己命長了?”

    那夥強盜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身形魁梧,足足高了謝星一個頭,一臉橫肉;此時聽到謝星這話,先是一愣,繼而又惡狠狠地道:“少廢話了。十匹馬,都給我留下來。然後趕緊地,麻溜地,去荀城歇着去!”

    謝星和易翎聽得都呆了,這人怎麼這麼衝?易翎仗着自己還是姜都出來的人物,便道:“你們這羣人有手有腳的,爲什麼不去姜都找份事做。更何況,如今滄周開始徵兵了,你們去應招倒也剛好。何苦淪落到來這裏做強盜?”

    那一臉橫肉的強盜頭子這時怒了,自己的一夥手下前日出來,剛好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獨自騎馬遠行,便把他劫了。誰知道,馬雖然劫到了,但自己那夥手下卻全都被揍了一頓,全都鼻青臉腫的,出來做活都沒了氣勢。今日又看見這夥行商個個騎着好馬,不由得想起了那那個揍了他手下一頓的那個年輕男子,頓時怒從心來,便領着手下出來做活了。沒想到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絲毫不知道高地厚,下馬乖乖離去不就行了?自己荀城第一大匪的名號難道是白送的?

    這一臉橫肉的強盜頭子越想越生氣,當下便手掌一拍,道:“兄弟們上,非得教訓教訓他們!”

    話音剛落,那一夥摩拳擦掌的強盜紛紛從身後摸出兵器,一個個嗷嗚着衝了上來。而那個強盜頭子卻紋絲不動,沉穩地站立着,看向易翎。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年輕的男子纔是眼前這夥行商中修爲最高之人。

    彼時高手間比對,往往先看氣海深厚程度。氣海愈深厚者,自然修爲愈高深。但氣海雄渾往往又不是兩人對決的關鍵因素,功法、經驗、心態無一不是影響高手交戰的因素。因此這個強盜頭子看易翎雖然氣海比他深厚,但看易翎年紀輕輕,料定他是個沒有什麼實戰的繡花枕頭。想到這,強盜頭子嘿嘿一笑,從身後摸出一把黑色長刀,凌厲地向着易翎斬去。

    謝星從跟他師傅趙長歌學習,多學的是文韜謀略,但強身健體之術也有涉及。因此,謝星雖然氣海未開,真氣淺薄,但對付幾個尋常的普通人倒也不在話下。所以當那強盜頭子提着刀過來的時候,謝星明白自己是無法插手他和易翎之間的爭鬥的。因此謝星馬上調轉馬頭,想着王世逢和王自良兩個老商人不知道能不能保護自己,於是本着尊老愛幼的中雲人的傳統美德,便也從馬的側邊抽出一把刀。

    一直跟在最後面的六個白酈軍士兵本來一直還在笑笑,他們也從未預料到在荀城附近都能遇到強盜搶劫。但此時戰鬥一觸即發,身爲白酈軍人的良好素質便體現出來了。只見六人隱隱成一個圓環狀,在那輛馬車周圍圍住,同時留出一個缺口放給兩個王姓商人。六人攻守有序,一時間那夥強盜倒也奈何他們不得。

    再看易翎,此時他坐在馬上,神色肅穆,低聲道:“紅月。”話音剛落,就看見他胸口處溢出絲絲紅色光芒,凝聚到他背後,彷彿即將凝聚出議論紅色月輪。謝星看得不由得有些振奮,這紅月的異相他之前在看易翎和顧盛白的戰鬥中看見過,至今還記得那威力。想來眼前那強盜頭子也是無計可施的。

    誰知那強盜頭子可不像那的顧盛白,那的顧盛白可是等着易翎凝聚出紅月青日之後纔跟他動手的。但眼前這個強盜頭子卻瞳孔一縮,明顯感覺到易翎那緩緩凝聚出的異相的威壓。因此那強盜頭子加快身形,右手揮刀破空而下,向着易翎身下的馬劈去!

    易翎正在凝聚的氣海不得不緩了下來,他此時需要先做的,是讓身下的馬活着。只見易翎拉起繮繩,那馬嘶鳴一聲,易翎駕着馬向左側閃去。或許是不熟練馬上的功夫,易翎徑直下了馬,從馬鞍處的袋子抽出長刀。向着那強盜頭子迎面而上!

    一時間,刀光劍影,破空聲四處響起,官馬道上的對戰一觸即發!謝星同樣手握長刀,他想的是先保護好王世逢和王自良這兩個商人前輩。

    謝星騎在高頭大馬上,四處衝撞,那些強盜忌憚於他身下那馬匹的威力,一時間只是圍着他而不動手。謝星駕着馬靠近兩個王姓商人,一看清楚兩人,不禁有些瞠目結舌。

    王世逢坐在馬上,從馬脖邊的袋子裏抽出一個酒袋,狠狠地灌上一口,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而王自良則早已抽出武器,就在王世逢旁邊,看見他喝酒,怒道:“怎麼又要喝酒?趕緊拿刀,咱哥倆殺他個有來無回!”

    王世逢喝完酒臉色紅潤了不少,帶着贅肉的手臂從一邊抽出刀來,道:“你……你懂個屁!人能隨便殺嗎?我本慈悲心,奈何喝了酒。佛酒後亂性,我今動刀乃是亂了性,還請佛祖莫怪,莫怪。”

    謝星聽得目瞪口呆,合着王世逢你還是個佛徒?喝了酒才能動手?

    那王世逢又狠狠灌了一口,往地上呸了一口,舉起刀喊道:“跟我衝!”

    身後那六名白酈軍士兵受他一感染,紛紛怒吼一聲來回應他。謝星一看,連這一身剽的王世逢都提刀上場了,自己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難道還歇着?

    想到這,謝星心中的心性也被激了起來。於是謝星就調轉馬頭,朝着最近的那個強盜衝撞過去。那強盜倒是不驚慌,反而招手示意最近的兩個強盜一起過來。三人在謝星前方成犄角之勢,紛紛橫握長刀,只等斬下謝星身下那馬!

    可謝星此時已經拉起繮繩,身下馬兒也開始加速。但這時他距離前面那三個強盜的距離已經不足數米,他已經清晰地看見了那個強盜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已經那三把橫握着的長刀。謝星當時來不來多想,急急忙忙用力往上提起繮繩,想以此來讓馬匹停下腳步。

    前方三個強盜看見謝星此舉,頓時笑了起來。馳行中的馬豈是你這個年輕少年隨手就能停住的?果不其然,隨着謝星拉起繮繩,那馬猛然向上擡起前腿,口中發出嘶鳴之聲。謝星毫無準備,猛然間被身下那馬狠狠頂了上去,頓時感到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但這還不算什麼,那馬擡起兩個前腿之後,又重重地踏了下去。謝星只覺得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本來還握着繮繩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這一鬆開,整個人頓時被馬背上傳來的巨力拉開了,只見謝星被那馬狠狠地從左側甩了下去。謝星只覺得一陣昏地暗,腦袋一個翻轉,整個人就翻了下去,倒在地上。謝星只覺得背部一陣火辣辣地痛,他心裏明白,估計是磨破皮了。

    一邊的馬輕輕踏着步,還打了個響鼻,看起來毫不內疚。但謝星來不及多想,因爲前面那三個強盜已經獰笑着走了過來。另一邊的王世逢方纔用餘光看了謝星摔下馬的全部過程,心裏暗自搖頭,這夥子連最基本的馬性都不懂,看起來也不像是氣海渾厚的高手,怎麼會讓他去風曳呢?

    前方的三個強盜手握刀,但刀尖在地上緩緩磨着,發出了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這是他們的當家,那個一臉橫肉的強盜頭子教他們的,是這樣可以給對手造成足夠的心理壓力。到底有沒有這麼玄乎他們不知道,但他們已經看見眼前那個年輕少年額頭上冒出了一點點冷汗了。三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看見謝星身邊的馬匹,更是露出了笑容;在他們看來,砍翻謝星,牽走馬匹,然後當家的便會重重賞賜一番,這生活多麼美妙啊!

    謝星右手緊緊地攥着那把勉強算是鋒利的刀,咬緊牙關。他從學過不少防身術、刀法、劍訣,但像眼前這種要見血的戰鬥,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餘光不經意間一瞥,易翎正在跟那個強盜頭子鬥法,而不遠處的王世逢和王自良正帶着六個白酈軍士兵打得有來有去,那些強盜雖然人數衆多,但還是不敢直接去面對戰馬的衝撞,只是在一邊騷擾着。但衆人此時也都分不出神來幫謝星,也怪謝星自己,下了馬還不就是活靶子了嗎?

    想到這,謝星調整好身形,心裏不斷告誡自己,眼前三個人不過是普通人罷了,沒有氣海沒有真力,又不可能有顧盛白那樣的刀技,有什麼好怕的?於是謝星深深呼吸,朝怒吼一聲,提着刀就往前面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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