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_d();那是一個類似於魔法陣之類圖案的圓形花紋。.中心有一個不知道算是哪種語言的字符,邊緣處也有,看上去真像中二病時學生們會用的那種刺青貼紙。

    但是殷憐伸手摸了摸,卻十分肯定這不是貼紙。

    她的手指在屬於孩子的幼嫩皮膚上面劃過,然後發覺這圖案彷彿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完全感覺不到存在的突兀感。殷憐自從重生回來之後日子一直過得挺緊張刺激的,所以也沒有詳細關注過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更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上的。

    殷憐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因爲天性聰明,所以凡事喜歡深究。她對着鏡子盯了那個圖案很久,並時不時就伸手往頸邊摸兩下,一直試圖分析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殷夫人沒想到殷憐會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記刺青,所以只以爲這東西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便問道:“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殷憐搖了搖頭,回答:“不知道。”

    殷夫人見問不出什麼,也就以爲殷憐年紀還小,所以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她心裏稍微一膈應,一時之間甚至懷疑這東西是不是什麼偏門的巫咒或者符文之類的,被方百合特意找人刺在殷憐身上的。

    她存了這個念頭,就想什麼時候找些人來給殷憐看看。殷夫人不是迷信的人,但是涉及子女的時候總難免有那麼點失去立場,她覺得還是搞清楚是什麼東西才更安心一點。

    雖然心裏這麼想,她面上卻沒露出什麼端倪,只是動作溫柔地給殷憐擦乾了身子,然後抱回了牀上。

    晚上躺上牀之後,殷憐閉上了眼睛,手卻在自己的鎖骨旁邊摸了摸去,一邊試圖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裏看過類似感覺的圖案。

    想了好一會兒,她猛然張開了眼睛。

    殷憐想起來了。

    大概重生之前不久,殷憐的老闆心血來潮,非要在暑假的時候拖着她去參加一個旅行團。但是對方的真實目的卻其實是爲了去參觀歐羅巴達坦納斯地區那個傳說中的外星遺蹟。

    殷憐當時就在心裏吐槽,你這麼個學中國歷史的,這麼關心亂七八糟的外國傳說幹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唐老闆聲望很高,殷憐在學校終歸是靠着他的名聲狐假虎威了好幾年。殷憐這個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其實也算個遵守規矩的好人,所以尊師重道的精神還是有的。

    外星遺蹟當然沒有研究出什麼,不過殷憐也不是沒有收穫。她就是那個時候聽說了一個當地女子換子的民間傳說,才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查自己和殷夫人的血緣關係。她可能也未必真的覺得自己和殷夫人有血緣關係……但是人嘛,就是這麼一種容易被慾望驅使的生物。

    也幸好當時她的異想天開,才能知道最後的真相。

    而殷憐身上的這個印紋,有點像那次旅行的時候唐老闆買的一個圓盤上的圖案。他們是在一個古董小攤上買的圓盤,小攤販大概缺乏基本的漢文化知識,非說那圓盤是羅盤,然而殷憐和唐教授都是中國文化歷史方面的行家,自然知道羅盤根本不長這樣。

    但是唐老闆最後還是把那羅盤買了下來,說是給殷憐作爲旅行的禮物。殷憐根本不想要,她雖然學歷史,其實卻對真正的歷史相關毫無興趣,只學了一肚子鬼蜮伎倆。而且她因爲小時候喫過不少苦,想法就比較勢利,收禮物特別看重價格。

    唐老闆送的石盤根本不值錢,她哪裏看得上眼。

    【老闆,就算你可憐那沒三句實話的小騙子,想要扔點錢接濟他,也不用真的把這破石頭買回來吧?買回來也就算了,扔給我幹什麼?】

    【犒賞你雖然不耐煩還是跟我出來了。當個伴手禮吧。】

    【……我拿個石盤有什麼用。】而且拿塊破石頭就想打發她,到底是把她殷憐當什麼人了?

    【唔……好歹能當快板磚?板磚可是神器。橙武級別的。】

    【你還是少打點魔獸吧。】

    殷憐當時就想把破石頭給扔掉,結果唐老闆非要堅持那是他送的禮物,不讓殷憐扔。但是那麼重一塊圓盤,要是真帶回去,能佔去殷憐一大半的行李重量額度,她自然不會開心。

    不過幸好第二天她就不用煩惱這件事了,因爲圓盤不翼而飛了。

    殷憐趁着上廁所的時候很是用心地對着鏡子觀察了一會兒脖子上的圖案,總覺得越看越像當時那塊石盤上的紋路。

    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那石盤上的紋路到底長什麼樣了。

    ……會記得纔怪。她那時怎麼看那塊石盤怎麼不順眼,只覺得它簡直粗製濫造,竟然還敢冒充我國古代科技文明之一的羅盤,簡直是不自量力,所以自然也不屑於仔細觀察它。

    不過也因爲如此,她當時吐槽了不少內容。

    “草書不像草書,雲篆不像雲篆,說它是文字都高擡了它!你看它像我泱泱中華文明的產物嗎!?”

    “你以爲什麼東西都可以花兩條線就冒充太極,花一堆符號就冒充羅盤啊!?”

    當初的吐槽仍舊曆歷在耳,殷憐糾結地發現這玩意兒果然很符合她當初吐槽的對象。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就跑她身上來了?

    殷憐對着鏡子發呆。

    然後她就聽到外面傳來殷夫人有些睡意朦朧的聲音:“……小憐?”

    殷憐趕緊跳下了浴缸邊緣,拉開門走出了浴室,一邊叫了聲“媽媽”。

    殷夫人以爲她是去了廁所,頓時埋怨道:“……你這孩子,想上廁所可以叫媽媽起來的啊。”

    殷憐甜甜一笑,說道:“我自己會上廁所,媽媽不用擔心。”

    她這樣說着,利落地爬上牀,滾到了殷夫人的懷裏,說道:“……媽媽你對我真好。”

    殷夫人失笑:“我是你媽媽啊。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殷憐在她懷裏傻笑着,沒有說話。

    殷夫人看着她的樣子,想到了方百合,頓時心裏一陣黯然。她抱着殷憐說道:“忘了你原來的媽媽吧,她不是你的親媽媽,所以纔對你不好。小憐,你記住,我纔是你的親媽媽……親媽媽都會對自己的孩子好的,所以我對你好,那是理所當然的。”

    殷憐抱着她的胳膊,心裏想,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可是她並不說出來,而是甜甜地應了一聲“嗯”。

    接下來的幾天,殷憐依舊還被放在醫院裏,她沒什麼事做,就一直研究身上的那圖紋,可惜一直沒有研究出什麼究竟。

    殷夫人一直也陪着她,殷淮則偶爾帶着兩個哥哥過來。兩個男孩的情緒一直都挺失落的,應該是因爲殷淮要把殷千愛送走的事情。

    不過兩個小孩的情緒顯然是動搖不了殷淮的決定的。甚至於正因爲兩人強烈的反應,所以殷淮反而越發要早日把殷千愛送走——要是等三人歲數大了,感情深厚了,難道真的讓殷家兄弟和殷千愛兄妹一樣相處,卻讓殷憐被孤立?

    殷淮不知道殷憐的本事,自然也不知道對於這個可怕的妹子來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被欺負”,“被孤立”這種事情。只有她欺負別人的,哪有別人能欺負得了她?

    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殷淮還沒識破自家失而復得的千金的真面目,所以還抱着天真的想法和深深的愧疚,費盡心思地爲她籌謀着。

    他三不五時地把兄弟倆帶過來,就是想要讓兩人早日跟殷憐培養出兄妹感情,讓兩個孩子把對殷千愛的感情轉移到殷憐身上。

    可惜,效果並不是很好。

    殷長寧還好些,知道殷憐是自己妹妹之後,雖然仍有幾分不適應,卻仍舊會溫聲跟她說話。殷長生的性情卻偏激多了——他覺得是殷憐的存在取代了殷千愛,所以才害得妹妹要被送走,所以對殷憐一直沒什麼好臉色。

    他不想理會殷憐,殷憐難道就想理會他?

    但是殷憐可比他心機深沉多了,所以她從來不當着殷淮的面給殷長生臉色看。非但如此,她還故意在殷淮面前,軟綿綿怯生生地叫殷長生:“長生哥哥……”

    結果殷長生卻猛然一把推開她,大聲叫道:“別叫我哥哥!我的妹妹只有小愛!我纔不是你哥哥!”

    殷憐頓時一副嚇了一跳的樣子,退後幾步縮到了牆角。

    殷淮猛然站了起來。

    殷長生說出這些話之後,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頓時露出後悔的神情。殷淮卻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伸手就一把把他拖了出去。

    後面的事情殷憐就不知道了,不過看殷長生的反應,應該是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可能還捱了揍。

    “呵。”殷憐心裏輕笑。跟我鬥?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殷長生倒是沒有再跟殷憐發過火,但是卻也並不跟她說話。殷憐也不稀罕。原本她對殷長生也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在成年版害得她被淹死之後……殷長生不肯跟她說話反而好,免得她一時控制不了情緒直接抓花他的臉。

    這樣又過了幾日,就到了殷憐出院的日子。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