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唐玄俠錄 >第六章 仕女圖象駐 劍光凌虛出
    空識大師身旁的小沙彌元性原本隨着師父閉目垂首唸誦佛號,突然全身猛地一震,有如一股電流竄身而過,隨之睜開雙眼直瞪掛在前方壁上的一幅仕女圖像,心中雖然驚詫又有股說不出的親近滋味

    那畫像的筆觸甚爲工整細潤,精確寫實的勾勒技法,搭配濃豔的敷彩,創作出畫中女子自然逼真,富貴綺麗的面貌姿態;仔細端倪,只見那女子逶迤回面,雍容淺笑,眼星流轉,柳眉含嬌,不管觀賞者走到哪個方向,那雙眼珠似乎隨着腳步移動凝視着對方;再往下一瞧,在薄紗籠罩下,一雙藕臂般的白玉纖手正自懷抱着琵琶,清挑漫剔,進退揉顫,於恍惚杳冥間似有錚鏦聲響隨着裙幅的飛流飄動從畫中遠遠傳來

    只見應敬順突然以頭磕地,砰然有聲,哽咽地對空識大師說道:「幾天前,弟子又夢見裴將軍前來相訪,但這次他的面容卻沒有先前的悽苦愁怨;弟子於渺茫之際,只聽他如生前般對我囑咐指示說道:他已有後人爲他超渡拔薦,即將解脫某日我當遇一高僧,可爲他全家與弟子化解此一冤孽想來那高僧便是大師您,乞望大師爲我作主」跟着又磕起頭,啜泣了起來。.shung

    空識大師尚未開口回話,那元性突然覺得畫中女子眼皮眨動,睇了自己一眼,趕緊拉扯空識大師的衣袖,驚奇道:「咦!師父,怎麼這畫中女人的眼珠子會轉動瞧人?」衆人乍聽元性這麼一說,不約而同地轉動目光,齊一向壁上圖畫望去

    只見畫中女子身上的束帶隨着畫卷搖擺飄動,陡然間雙眉微蹙,身形一轉,騰身跳躍,自畫中破卷而出;衆人不禁揉了揉眼,只覺這女子不知有何妖術,先前竟是藏身畫中,隱然不動,此時卻憑虛凌空,由小變大,須臾之間,忽至廳心,展開輕功,登壁遊走,驚得衆人頻頻倒退。

    那女子神色冷峻,一言不發,於廳中游走之際,逕向牛懷幽身前奔躍而來,牛懷幽見狀,知道來者不善,眼見閃避不及,竟提起孔立業屍身往那女子扔去!那女子倏忽往來,捷若猿猴,輕易地閃躲避過,跟着右手一指,一股白練般的劍光從食指涌出,逕往牛懷幽面門激射而去;那劍光在燭光照耀下雖然細微難辯,但狠辣勁利之勢破空聲響,直刺牛懷幽而來,驚得他一時失神,嗤的一聲,只感胸口一陣痠麻,「唉呦」一聲,隨即向後摔倒!

    空識大師揹負雙手一旁觀望,點頭喃喃自語道:「含光劍,奪人精氣。」跟着右手微擺,手中念珠向空中拋飛而出,在那道劍光周圍環上繞下,時而直進,時而圓轉,靈活騰閃,彷彿有了生命一般。

    那女子指中劍光在念珠的迴盪盤繞下,環空電飛,迸發出閃閃火花,與念珠在半空中相互盤旋追逐;空識大師突然袍袖一揮,一股袖風內蘊氣吞山河之勢向那女子襲擊籠罩而去,眼見那女子便要被那股袖風襲倒,不料那女子身形輕挪微晃,輕易地避開袍袖攻勢,跟着手指憑虛兜轉,劍光隨着指勢收攏,戛然消散。

    那女子暗殺的目標顯而易見便是「成德節度使」牛懷幽,此時卻平白無故遭到空識大師的阻撓,不禁氣惱,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瞋道:「哪來和尚,壞我大事?小的泄我行蹤,老的撓我報仇!」說話之際,左手毫不歇息,食指一點,一道黑色劍影赫然迸出。

    只聽得一旁牛懷幽鬼吼鬼叫,喝道:「抓刺客!抓刺客啊!孔將軍定是教這變戲法的婊子殺害慘死」叫喊聲氣力十足,想來並未受傷,但廳中衆人卻無一人理他

    只見這第二道劍影與第一道劍光頗爲不同,第一道劍光僅能隱約中感受到犀利狠辣,奔躍揮霍之勢,但這第二道劍影卻大開大闔,氣派恢弘,在那女子指上運轉之際,宛若有石破天驚,風雷並作之氣勢,完全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空識大師微微點頭,雙手結了一個手印,念珠隨之環飛身前發出陣陣金光,金光耀眼,光圓若月,看得衆人頻頻眨眼;只見那黑色劍影在半空中不管如何突擊直刺,總是遞不到空識大師身週一丈之內。那女子突然左右手食指併攏又倏忽分開,將黑色劍影一分爲二,宛如兩條惡蛇,遊動身形,從空識大師腦後盤繞過去,那女子雙指運轉行雲流水,劍影攻勢隨之連綿不絕;只見空識大師身前金光宛如漣漪,隨之環圓擴大,瞬間將自己全身罩在這片光幕之中,那圈念珠跟着牽引着那兩道黑色劍影升空,又在空中纏鬥起來!

    衆人從沒見過這等異象,均感到不可思議,看得瞠目結舌,根本聽不見牛懷幽的叫喊;牛懷幽自覺無趣又見身上並無傷創,也跟着擡頭怔怔望着念珠與劍影纏鬥的景象起來

    空識大師透過光幕凝視那兩道黑色劍影,微一沉吟,「咦」地一聲,疑道:「承影劍,傷人氣魄。」只見兩道劍影在那女子的指揮下,二合爲一,威力大增,劍影倒轉,自念珠圈中激射而來,空識大師急忙揮展右袖迎敵,「嗤」地一聲,袍袖竟被劍影削去,化爲數十片碎布,宛若蝴蝶,飛散半空!那道劍影跟着繞過念珠,迂迴射向牛懷幽,指聽得空識大師喝道:「牛將軍,當心!」

    牛懷幽縮在一旁看得入神,正想這老和尚的光幕把自己裹得風雨不透,竟還是被這鬼魅般的劍影找出破綻,從念珠圈中穿透而出哪裏知道這道黑色劍影竟是向自己面前急射而來,乍聽空識大師警告,猛喫一驚,疑道:「活見鬼?」手足無措,慌作一團,只覺劍影自丹田穿射而過,人已氣沮倒地

    空識大師見狀,白眉微蹙,唸道:「阿彌陀佛……」左手袍袖揮甩,一股充沛雄渾的內勁自內鼓動,跟着舉臂揮動袍袖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圓,只見一股氣旋自圓圈中急速鬥轉而出,加快了念珠在半空中的旋轉勢道;那黑色劍影穿射牛懷幽過後,兀自在廳堂半空盤旋繚繞,這時卻在念珠氣旋的帶動牽引下,逐漸在女子指尖消散隱沒。

    畫中女子見黑色劍影在指尖消散無蹤,竟不氣惱,口輔雙渦,冷笑道:「你這和尚當真大慈大悲。」突然間,神色陡變,丹脣斂笑,竟從嘴中射出一道青色劍氣!

    空識大師見畫中女子口中吐出一道青色劍氣,心下一驚,奇道:「宵練劍,滅人神識。」跟着拇指一屈,食指彈出,將在半空中勢衰急墜的念珠激彈而上;空識大師的指力內蘊巧勁,只見念珠遭彈升空,飛到中途,被那內勁一震,突然顆顆四散,化作一片金光珠網擋住青色劍氣去路。

    那青色劍氣甚有靈性,猶如騰蛟起鳳,碧翻白涌,在金光珠網面前尋暇抵隙、左突右刺,迸作點點星光,不斷地試圖越過珠網攔截,往空識大師身後的牛懷幽身上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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