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粒大的雨水滴在冰冷的武器上發出一陣陣脆響,地上的黃色泥土已經凝聚成了一條條不規則的水窪,蔓延而去。
踏..踏..
隊伍中,又走出了一道矮小的身影,他似乎很嫌棄殘留在地上的水跡,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甩一甩腳上的水跡。
來到凱德身旁,摘下頭頂的頭帽,當衆人看到他的樣子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本就不高,加上駝背使他變得更矮,只到凱德的腰部位置,光禿禿的腦袋上佈滿了一條條幹癟癟的紋路,稀少的銀白色髮絲,在風中凌亂。
他有一雙大眼,幾乎佔據了面部的三分之一,看上去極不協調和怪異,瘦骨如柴的體型,讓他看上去弱不禁風。
墨小白看到這個矮個子有些驚訝,簡直就是霍比特人裏的咕嚕翻版嘛,
不過,他比咕嚕更醜。
矮個子嘴裏一直嚼着東西,像在咬糖,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嚼了好一會,吐掉嘴裏的殘渣。
矮個子給墨小白的第一感覺就是危險,明明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卻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壓力。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墨小白的目光,擡起頭,和他對視了一眼,他的目光很平靜,毫無波瀾。
隨後,伸出消瘦的手,在風雨中理了理額頭上僅有幾根的銀髮。
“動手...吧,別磨磨...唧唧了。”矮個子的聲音很嘶啞,斷斷續續的聲線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是。”凱德微微低頭,朝對方行了一個禮儀。
當大夥看到這一幕時,也是一驚。
這個矮個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凱德這樣的營長放下姿態,恭而有禮
矮個子點點頭,重新拉上頭帽,轉過身,走回隊伍當中。
站定之後,墨小白髮現,他從黑色的袖子裏拿出一根巴掌大的骨頭咬了起來。
喫骨頭
是獸骨還是人骨
矮個子的詭異行爲,讓墨小白不得不留意,同時心裏也是一陣苦惱。
特麼的,
在之前的夢境裏,根本沒見過這樣的貨色啊。
“散”凱德似乎沒有談判的意思,直接下了命令,發動了攻擊。
一聲令下,
站在身後的一羣人,立即化作了一道道殘影,他們步伐統一,井然有序,不管是走位還是配合,都相當的熟練,
二人爲一組,一共分爲七組,呈倒v陣型,分別向城牆衝了過去。
凱德下了分頭行動的命令,有兩個好處,一來可以快速獵殺敵方,二來可以避免對方再使用大規模殺傷武器,天知道那個老頭還有沒有在附近埋下炸彈,
分散戰力,就算真的埋了炸彈,也能降低死亡率。
不得不說,單憑這方面,凱德就比奧斯克他們更勝一籌。
看到對方的陣勢,老營長的臉色當即寒了下來,對方如果是爲了獸肉而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可是,
對方是爲了他的碎片掛墜而來,
那麼局面就無法逆轉了。
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你們都回去吧...”老營長站在城牆上,忽然對身後的覺醒者說了這麼一句。
衆人聽聞皆是一楞,
他們沒想到老營長會說這樣的話。
是要放棄了嗎
“不...我們不回去”一名小隊長持着手上的鐵劍,往前走了一步,對着老營長大聲道。
“我們也不回去...”
.....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人肯離開,哪怕他們身受重傷,哪怕敵人已經兵臨城下,他們也沒有選擇這個時候退縮。
“回去,現在你們上去無非是送死罷了。”老營長看到眼前的戰士,內心是感動的,直到這一刻,他們都沒有選擇放棄,同時,他更加堅定內心的決定。
爲了他們,爲了616營地,
死,
又何妨
“身阻敵人,殺他不死,萬里追殺,不亡不止,不死不休”一名中年人舉起了手上的斷劍,挺直了腰板,站在城牆上大聲喊道。
“身阻敵人,殺他不死,萬里追殺,不亡不止,不死不休”
“身阻敵人,殺他不死.....”
同一時間,
身後的所有覺醒者都站了起來,舉起各自的武器,大聲怒喊
“哼,可笑,僅憑一句口號,就能扭轉乾坤麼”凱德聽着他們的口號後,內心覺得可笑。
“破”
砰
城門被凱德的一道火球瞬間炸成了粉碎,但是,7個小隊並沒有急着衝入城門,而是分別跑到東北,東南,四個方向,拿出一早準備的爬牆工具,爬上城牆。
“快回去難道你們想看到所有人都死在這裏嗎”老營長對着身後的一羣人,大聲咆哮道。
這是,他第一次對他們發火。
“可是...”爲首的小隊長依然不甘心。
“守住完全屋,要不然,我們就真的玩完了。”老營長說完這一句後,轉過身,他已經看見有人爬上城牆了。
這時,副營長匆匆忙忙地跑上了城牆,看到老營長的目光,他已經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了。
他想去阻止對方,
可是,
他沒有理由。
咬了咬牙,對着覺醒者大吼道:“撤撤回安全屋,死守”
八個人最後還是聽從了他們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城牆。
“快快跟上”
“難道真的天要亡我們嗎”
“老天爺啊,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
一個個剛剛走出安全屋的流浪者,又一次爲了避難回到安全屋中,可是,這一次,他們的臉上都帶着絕望。
這一次,還能贏嗎
不可能了吧。
這場戰爭還沒開始,他們已經知道了結局。
“快進去”副營長拿着阻擊步槍守在完全屋門口,對着流浪者喊道。
這個工作原本不應該由他來做,
可是,
那個少年,
好像已經戰死了吧。
老營長見他們撤回去之後,徒步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城牆邊緣,居高臨下的看着被一名格鬥家保護着的凱德。
“你竟然知道我身上的碎片掛墜,就應該知道它的祕密吧”說完這句話後,他把目光放在一直站在身後沒有動的矮個子身上。
見對方沉默,他反倒笑了笑,伸手扯斷掛在脖子上的掛墜,將其握在手上,然後又道:“那你知道它另外一個祕密嗎”
話畢,
伸手一握,將手上的掛墜捏碎。
矮個子微微揚起頭,被頭帽遮擋住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驚訝。
老營長忽地咧嘴一笑,開口說道。
“替我死去的戰士們,
陪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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