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州縱橫錄 >第二章 君子六藝(二)
    一.

    聽到無名氏這個問題,呂正蒙很不厚道地笑了。

    升官發財這四個字似乎是有些人亙古不變的追求,當然這也不妨礙清高的人實現理想,畢竟就算你不是奔着黃白之物去的,最後你名滿天下,凡人渴求的,對你來說不過唾手可得。

    不過看着對方神祕兮兮的笑容,呂正蒙可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身子稍稍後仰,避免了他那迫近的鋒芒,“想。”

    他的回答很老實,但顯然這個回答超出了無名的意料,他本以爲對方要推辭一番,然後才被他曉之以情的言語打動。不過錯愕的表情只在他臉上只持續一瞬,旋即被小聲但爽朗的笑容取代了。

    “呂兄是實在人,我這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呂兄可否有興趣與我一起發財”他說。

    呂正蒙好奇地問,“什麼辦法先說好,違反律令的事情我可做不了。”

    “放心不會違反律令。”他故作高深地笑,“春天快要過去了,呂兄身爲鴻都門學的學生,自然知道春試就要來了吧”

    呂正蒙點點頭。季試是鴻都門學考察學生的標準,一年共有四次,分別是春夏秋冬,幾乎是在每個季節的末尾。每次季試之後,都會有紅紙金筆貼在鴻都門學的大門外,裏面的學生以此爲榮。

    每一次考察都用六項,分別是:禮、樂、射、御、書、數,其中甲等上名次爲最有,丁等末爲最劣。每年年末都會綜合四次的排名,繪製金榜,告示天下,諸侯們也會收到這個榜單。而考察同樣嚴苛,每年最後的十名學生,都有退學的危險。

    “呂兄可知,每一年鴻都門學的季試地下賭坊都會開一個大大的盤口,其中有人做東,賭的就是你們這些學子的排名。”無名緩緩道出一個呂正蒙不曾知曉的祕密,“每個學子都有賠率,而呂兄你知道你的賠率是多少嗎”

    呂正蒙又是搖頭,他還沒去過賭坊,哪裏能知道這種各種老手才能知曉的資深祕密

    “一賠五十五,換句話說,如果押呂兄你拔得頭籌,一枚金印,可以換做五十五枚金印。”無名的聲音帶着強大的吸引力,“今年的賭盤纔剛剛開啓,結合去年的排名來看,時間距離季試越近,你的賠率就會越高。”

    “我”呂正蒙指着自己,差點失笑出聲,“怎麼可能,去年我的排名可不高,勉強算是中游,我拿什麼拔得頭籌你別開玩笑了。”

    呂正蒙去年的六項名次分別是:甲上、丁末、乙上、乙末、丁末、丙上。排名總共分爲四個大類別,具體劃分爲上、中、末,一門拿到滿分則是十二點,共計七十二點,而他最好的成績不過三十六點,堪堪達到一半。

    要不是有幾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和外族人在他的名次下面,他恐怕就要和剛入學的那一年被勒令退學了。

    “呂兄何必自謙”無名輕輕一笑,“據我所知,呂兄第一年不過纔拿到六點,可以說是鴻都門學招了這麼多年的學生,第一次科科都是丁末的,就連那些外族人,都比呂兄的成績要好。而呂兄第二年拿到了十七點,除了禮這一項,其餘依舊是丁末,可呂兄依舊在裏面讀書。至於去年,呂兄拿到了三十六點,堪稱進步神速。”

    不堪回首的往事被外人提起,呂正蒙難免有些不自在,尷尬地一笑。

    這可怪不得他,他是個鄉野孩子,連認字都不全,怎麼可能和這些生來就有人啓蒙、六歲開始上族學的公子們相比可以說第一年他完全是空白的,到了年末,是他的老師力排衆議,畢竟他的老師負責禮這一門課程,加上蘇墨白的極力求情,鴻都門學的大祭酒才讓他繼續就讀。

    到了第二年,他也不過纔算是啓蒙,除了老師講述的禮他早就背誦全文外,其它不過一年的積累,自然還是比不上那些公子,所以依舊倒數。而第三年,他總算是突飛猛進,學以致用,纔算是他的正常水平。而“樂”與“書”的兩門丁末,他實在是無能爲力,前者是因爲實在沒那個天賦,他能背下所有曲目,一開口或者演奏樂器,堪稱災難;至於書這一門,實在是他的同窗太過厲害,模仿名家的字體信手拈來,他的筆跡只能算上工整,珠玉在前,他難免還是排名最後。

    不過想到這,呂正蒙不免警惕起來,“無名兄怎麼對我如此關注我一個無名小子,不值得如此。”

    如果不是外人在場,屋內另一邊有人敞開心扉,看無名的表情則是要哈哈大笑,“呂兄不必妄自菲薄,呂兄還真以爲自己籍籍無名四年前,蠻族入侵寒州,中北城淪陷,那裏被屠城,呂兄可是唯一逃出來的人,還是呂氏中人。而且宗族與你們分族重新交好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鴻都門學中本來就有寒州呂氏的席位,只可惜他們沒有那個福氣。呂兄的經歷如此坎坷,如果不是有人攔着,恐怕你早就被各路諸侯抓去拷問,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了。”

    呂正蒙瞪大了眼睛,這件事,他還從來不知道。不過,轉眼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人會爲他做這件事。

    “沒錯,就是溫公子與蘇公子。”無名拍手而笑,“一個是英王義子,另一個則是溫國世子,呂兄得到了他們兩個的友誼,這是外人怎麼羨慕都求不來的福分,呂兄怎麼還會認爲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呢”

    “無名兄到底是誰”聽着這人對自己知根知底,他心裏有些恐懼,暗中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關注自己

    他裝作無意地動了動手,悄悄挪在腰間。他甚至懷疑無名是無相的人,自從月神虞被毀、在孤城前襲殺他們失敗後,無相這個組織就像人間蒸發了,杳無音信,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在醞釀什麼更大的陰謀。

    這個角度,呂正蒙有信心在無名暴起發難的瞬間讓他血濺三尺,哪怕他是靈昃那樣實力強勁的人也不例外。劍鞘中的天涯在看不見的地方褪去斑斑鏽跡,爲了僞裝它平常還是鏽劍的模樣,可呂正蒙心神一動,它就會重新成爲令人聞風喪膽的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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