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州縱橫錄 >第九章 君子六藝(九)
    一.

    “莫名其妙,自以爲是的小屁孩。”蘇墨白對於呂揚不好當面發作,可對方講的話着實難聽,寬慰了他一句,“你別往心裏去。”

    這時候呂正蒙臉上的戾氣已經消失,漠北滿臉擔憂地拽了拽他的袖子,讓他別放在心上。他回頭憨厚地一笑,“沒關係,不用擔心我。”

    這對他來說是反常的狀態,每一次看到趾高氣揚以宗族的身份對人高高在上的說教,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今日不過是導火索被點燃。只不過他回過頭來,看見溫城怔在原地,一時間侷促與不安重新包圍了他。

    “溫城,不追上去沒關係嗎”他輕聲問,低着頭,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都是我,害得你和衛載鬧翻了。”

    “啊你說什麼”溫城這才從愣神的狀態恢復,看着呂正蒙不安地搓着手,又氣又笑,“這跟你什麼關係我和衛載與呂揚又不是太熟,你纔是我的朋友,且不說是你佔理,就算你是錯的,不涉及家國大義,我肯定偏袒你啊”

    呂正蒙還是有些不放心,欲言又止,“可我”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墨白輕輕捶了他一拳,沒有好氣道,“你這個呆子怎麼總是婆婆媽媽的你看見沒有,溫城這纔是對於朋友的做法,你那樣思前想後,可不是讓他心裏難安”

    “還有你,你說你也是。”蘇墨白數落呂正蒙一頓還不夠,“你還不瞭解這個傢伙的性子敏感的要死,剛纔發愣,我都以爲你也不高興了呢。”

    溫城無奈地笑笑,“墨白兄,你想到哪裏去了這件事我就沒有放在心上,我剛纔發呆,是好奇你們兩個爲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

    “還不是因爲他,難得的假期,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搞得心煩意亂。都是你不然我現在絕對生龍活虎,哪像現在累得要死”他把呂正蒙講述的原封不動對溫城說了一遍,同時斜着眼埋怨呂正蒙。

    呂正蒙只是笑。而溫城聽完之後則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倒是個新奇的玩意,先不論真假,把負責的人叫過來問問即可。”

    蘇墨白左右環顧,發現負責賭場的那個中年胖子剛纔門外回來,滿臉汗水,估計是追葉關他們去了。他遙遙地對他招手,“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胖子看見這幾位小爺仍留在原地,匆忙跑了過來,“我說幾位公子,你們怎麼還沒有走葉公子輸了錢必然心生不滿,這件事沒有那麼好解決啊”

    “他不滿意我還累得要死呢”蘇墨白嘟囔一聲,“借葉關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找我的麻煩。不說這個,我聽說賭場中有關於鴻都門學排名的盤口,你這裏有還是沒有啊”

    聽到“鴻都門學”四個字,胖子臉上堆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恭敬,“那都是市井謠傳,我們哪有這個膽子、這個能力開設那樣的盤口呢”

    他臉上表情的轉變極其細微,可還是被蘇墨白注意到那一抹轉瞬即逝的擔憂,他清了清嗓子,“是麼可我聽說外面都在你們這裏下注,幾乎一次都收集上萬甚至更多的金印,你現在告訴我沒有”

    他重重地一拍桌案,“你以爲葉關不好惹,我就好惹是吧告訴你,出了這個門,查封你們賭場,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呂正蒙也被那聲巨響嚇了一跳,有一瞬間他以爲坐在那裏的不是彬彬有禮的蘇墨白,而是飛揚跋扈的葉關。可藉着蘇墨白佯裝發怒回身取劍的機會,對他偷偷一笑,他這才放下心來。

    蘇墨白抽出劍,“我且問你,你們賭場到底有沒有這個盤口啊”

    滄海劍隔空指着胖子的咽喉,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點頭如搗蒜,面對威脅一轉眼就改變了立場,“是小人糊塗,小人糊塗,剛纔一時胡言亂語,四位是要下注麼請跟我來。”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弓着身子率先往內場趕去。幾人面面相覷,就連裝模作樣的蘇墨白都有些發呆,不過是簡單的嚇唬一下,這人怎麼這樣膽小

    不過目的已經達成,四人也來不及想這麼多,呂正蒙用布包把桌上的籌碼裝了進去,幾人點點頭,帶好武器,緊隨其後,完全不顧四下賭徒偶然打過來的目光。

    蘇墨白想錯了,倒不是中年胖子膽小,而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賭場來人魚龍混雜,想要在長陵城內站住腳,首先要學會認人。早就開設賭場之初,東家就把長陵城內權貴弟子的畫像傳閱下去,哪怕是虧本,也不能得罪這些人,葉關等人就是其中之一。不然蘇墨白舉劍威脅他的一剎那,他就喊人過來了。

    當蘇墨白對葉關不屑一顧的剎那,一幅畫像就在胖子的腦海中閃過,他說怎麼眼熟,帶着兜帽,一身白衣,這不正是英王義子的特徵嗎沒有一開始認出來,實在是這是他第一次見,不像葉關他們隔三差五就過來。

    “幾位公子裏面請。”胖子掀開藍色的門簾。

    別有洞天。蘇墨白腦海中只能找到這四個字來形容。

    門簾之後是一間普通的屋子,有兩位侍衛在兩側把守,看起來有些年久失修。可打開門。並沒有時光瀰漫的那股腐朽味道,而是整潔得很,與世家家主的書房無異,文玩、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胖子在一幅掛畫的旁邊鼓弄幾下,有機簧運轉的聲音在牆壁中傳出,暗門緩緩打開,一處通向地下的通道出現在衆人面前。呂正蒙與蘇墨白對視一眼,這個場景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呂氏地宮。

    “這是我們賭場的雅室,外面都是小打小鬧。長陵城內鉅富與達官貴人注重顏面,都是在這裏對賭的。”他笑着說,率先邁入。

    通道並不幽暗,甚至沒有火油點燃的氣味,兩側甬道之上都是山水圖畫,也不會給人逼仄的感覺。也就片刻的時間,豁然開朗,這處空間極大,被幾十個屋子分隔開,聽不到一點聲音。

    胖子將衆人領到最裏面的屋子,一路行來,每處房門都刻着不同的記號,看起來即使是地下賭場,見不得人的類別也極其之多。

    推門進入,裏面只有一人,牆上掛着數十幅紅底的榜單,上面的名字都是用金粉書寫的,還標記着年月。不止是蘇墨白,就連呂正蒙都以爲來錯了地方,以爲這裏是鴻都門學內張貼榜單的“上居”,門學可從未對外公示如此詳細的名單。

    “呂揚,冬試第二名”

    “蘇墨白,冬試第五名”

    “溫城,冬試第九名”

    “呂正蒙,冬試第六十一名”

    幾人都從最靠後的榜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各科成績、點數、排名均無錯誤,正是去年冬天新年前那一場大比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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