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廳,歌聲停了,只有悠揚的琴樂在空氣中盪漾。洛天澤的臉上已經除去了離開時的不滿與氣憤,拉着她的手關切的問道:“外邊熱鬧嗎?”
賀蘭根本沒有在意外面的風光,但還是點點頭。父王微笑着,可這笑容賀蘭覺得很遙遠,就如在夢裏的感覺。然後她拉住亦辰對父王說:“父王,這是龍哥哥。”
洛天澤滿意的點點頭,亦辰的長相氣質都是出類拔萃的,就算洛天澤的眼光再高,都會滿意。亦辰雙膝跪下,“晚生龍亦辰叩見王爺,祝王爺新春佳節與民同樂,靜闌郡風調雨順,國泰安康。”洛天澤笑容滿面,亦辰又呈上禮物,賀蘭接過來,遞給父王。
“龍哥哥,起來吧!”賀蘭笑着攙扶他,可當她轉身看到洛天澤打開禮盒的臉時,卻驚呆了。濃重,沒有血色,沉思又略帶氣憤。賀蘭不解湊過去,望向盒子,真是不愧叫做白玉雙龍璧。純白的渾圓玉石上兩條惟肖惟妙的龍騰相輝相應,這東西看着怎麼如此面熟,賀蘭驚恐的叫道:“龍水珏!”龍水珏是金鑲玉,而這個是純玉,它沒有龍水珏高貴,但卻是異曲同工之妙。
賀蘭回頭望了望亦辰,他沒有言語。洛天澤將盒子扔到桌子上,神情已經平靜的說道:“這個我不能收。”
這時另一邊陪坐的雲淵竟然說道:“王爺,還是收下吧!”洛天澤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雲淵,還是堅持的說道:“不能收!”賀蘭望着父王,又望了望那惹人奇怪的白玉雙龍璧,輕喚了一聲:“父王。”沒想到他竟然叫道:“雲鶴,將郡主帶回離園。”
這是什麼意思?賀蘭愣住了,雲鶴沒有敢動,賀蘭更加驚恐的看着父王,他竟然大聲對雲鶴吼道:“帶郡主回去。”大廳的琴音停了,琴師與舞者歌者都慌忙的退出了王府的大廳,一對白玉雙龍璧怎麼就會惹起如此的風波?
亦辰“撲通”又跪在了地上,同樣堅持的說道:“請王爺收下。”
“雲鶴,還不帶郡主回去。”洛天澤更加生氣了,雲鶴過來拉她,賀蘭使勁的掙脫雲鶴,在雲鶴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下去。然後飛快的跪在了父王的腳下,她真的不明白父王爲什麼生氣?爲什麼脾氣?不想溢出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父王……”洛天澤的身體顫動了一下。
“父王,賀蘭喜歡龍哥哥,賀蘭不想和龍哥哥分開。”她哭着求他。洛天澤俯身將她攙扶起來,“賀蘭,父王沒有不讓你和亦辰在一起,可是龍家……”
雲淵起身將白玉雙龍璧遞給亦辰。“這個白玉雙龍璧。王府定然不會收下。”父王接着說道。
“那王爺就是不同意龍家了……”賀蘭沒有想到亦辰竟然這樣反問父王。
“賀蘭還小。這件事以後再說。把東西拿回去。還有你們龍家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出格地事情。”
亦辰沒有說話。依舊跪着。洛天澤拉着賀蘭走出了大廳。口中卻悠悠地說道:“我很喜歡你。但是我不會輕易地就將女兒交給你。”賀蘭回頭望着亦辰。他心碎地眼神。讓她一生難忘。父王拉着她離開地鏡頭。久久地凝結在她地心中。
天瑞九年地除夕之夜。誰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麼費解地度過。午夜天空竟然飄起了白雪。如夢如幻。賀蘭依在承乾殿地門前。無聲地望着白雪。外面沒有一絲地光亮。只有屋中地燈光去印襯它地雪白。
他從後面抱住她。“賀蘭。你是不是在生父王地氣。”她沒有說話。他自然會有他地理由。賀蘭突然想起了天浩。那個全身散着冰冷氣息地男人。他曾經點破她地命運。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地快就降臨。飄着雪地朔月之夜。所有地一切都掩飾在了黑暗之中。白雪之下。
他將她抱上他的牀,其實一切的愛都不過是自私的佔有。可自私卻是人類不可擺脫的天性,天要下雨,水要流淌,這都是擋也擋不住的。他愛她,一個父親柔弱的愛。帶着依戀,帶着溺愛,帶着不忍放手的痛。還有政治背後,她不知的隱情。
他伸手將她摟在懷裏,“乖,睡吧,不要瞎想了。”他竟然沒有睡。
洛天澤的生日,正月初七,亦辰的父親龍哮毅竟然不請自來,並呈上了一把龍家的寶劍,赤霄劍。賀蘭不懂劍,可是她知道赤霄這個名字,赤霄是帝王的意思,這無疑是一把帝王劍,只有帝王才配擁有,而龍家卻偏偏把一把象徵帝王的寶劍送到了靜闌王府,龍家到底想幹什麼呢?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赤霄是帝王劍,但父王知道,雲淵也可以看的出來,龍家的人當然也知道。
賀蘭奇怪的望着父王,劍,王府不能收的,可父王竟然收下了寶劍。從龍哮毅的眼神中,她看見了他的滿意,亦辰跟在他的身邊,一直都沒有說話。從除夕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總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如何說起。
雲淵面對龍家人永遠是那副沒有態度的敵視神情,雲鶴也沒有多說話,一場本來很溫馨的生日宴,因爲龍家的人徹底變得壓抑了。可洛天澤卻很輕鬆的招待龍哮毅,亦辰則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望着賀蘭。賀蘭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他。她必須要聽他的話,他是她的父王,他阻止的事情,是不可以改變的。
晚宴接近尾聲的時候,亦辰借事離開,她偷偷的跟了出去。在王府大殿的暗處,他們相擁在一起,他吻住她,一種侵略的吻。眼淚順着面頰流淌,苦澀苦澀。亦辰,亦辰,到頭來還是被門第阻隔了。亦辰,私奔吧!可又放不下他。亦辰,不要怨賀蘭,好嗎?賀蘭一定會讓我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賀蘭將亦辰送到殿外,然後輕拭了一下被她不小心咬破的嘴脣,“進去吧!我回後庭就不進去了。”
他點頭,竟然說道:“珍重。”
“說什麼傻話,以後我們還是會天天見面了。”賀蘭苦笑着說。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輕啄了一下她的嘴脣,然後進了大殿。賀蘭在外面閒逛了一會,然後回了承乾殿。
第二天,賀蘭就去找亦辰。龍府的門前,少見的冷冷清清,賀蘭向龍家的門丁問道;“今天怎麼了?這麼冷清。”
門丁回道:“郡主,不知道。”賀蘭皺了一下眉頭,進了院子,所有的人見她,都躲得遠遠的。賀蘭仔細看了看衣服,很漂亮,也很華麗,又摸摸臉,沒有飯粒!她走進亦辰常在的書房,沒有人!臥室,沒有人!亦辰去哪呢了?最近書院放假,他不在家還能去哪呢?正巧一個家丁經過,賀蘭喊住他,問道:“亦辰呢?”
“少爺,他,少爺……”他支支唔唔的說不明白。
“亦辰到底怎麼了?”聽了這話,賀蘭着急的問道,一定有事瞞着她,要麼怎麼都躲呢?
“郡主,不要說是我說的,大少爺讓老太爺送走了,聽說是去找三老爺去。”家丁膽怯的說道。
“什麼?”賀蘭的腦袋嗡嗡的一聲,“亦辰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不長時間,如果郡主現在去追,可能還能見他。”家丁回答道。
賀蘭轉身就往外跑。家丁又喊道:“南門。”
亦辰,龍亦辰,你竟然如此突然的就離開!你的那句“珍重”竟然是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亦辰,亦辰,你答應過賀蘭要永遠和賀蘭在一起的,可你爲什麼要拋下賀蘭呢?亦辰!賀蘭,愛你,愛你啊!
順着靜闌的大道,一路向南。南門外,只有來來往往的百姓詫異的看着這個穿着華麗、滿臉淚水的女孩。
賀蘭叫着:“亦辰,亦辰,亦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