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水色江山 >第二十九章 傲冰
    水色江山 屋子的中間,一位男子背對着他們站着,湖綠色長袍,從背影就看出幾分清新之感,那人似乎是笑了笑,隨即便用一口圓潤爽朗的京城口音說:“公主,八年不見,是否還記得在下?”

    他的音調中透着一股渾厚灑脫的氣概,既不做作,也不粗魯,言語之中,親切隨和,讓人聽了非常舒服。.他慢慢的轉過身來,三十多歲,身材秀麗,眉眼若花,雙目炯炯,脣紅齒白,臉上含着笑意,正看着她問道:“認不出我了

    此時的裝扮與八年前真是般若兩人。

    可那雙眼睛,透着無盡的溫情,與八年前卻是一樣!

    “你是誰?”聲音竟然是顫抖的,賀蘭不明白八年前的瘋子,怎麼會如此美貌的男

    他的嘴角揚起一彎微笑,輕柔的說道:“讓劉顯他們出去,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他竟然認識劉顯?劉顯卻抓住她的手不鬆開,他在懷疑這個風先生,當年他還對他丟過石頭,可今天,他如此的出現,怎能不讓他震驚?

    “劉顯,你和武子在門外等我!”賀蘭的眼睛一直盯着風先生。

    劉顯看見了賀蘭的堅持,只得鬆開了她,但還是說道:“有事,就馬上叫我們。”賀蘭點點頭,劉顯和武子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賀蘭緊逼地問道。

    男子微微一笑。坐了下來,說道:“我的真名叫梅傲冰!”

    “舅舅?”賀蘭忍不住的出聲音。

    他點點頭。又說道:“你地親孃舅!你外婆只生孕了我和你母親姐弟二人。”

    “我憑什麼相信你?”此時地賀蘭是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地!

    “想想我們在一起地時光。春天時。我到處尋找各種地野花送給你。夏天時。躺在紅袖閣地草棚裏數星星。秋天時。偷偷地帶着你出城摸魚。冬天。我弄來紙鳶在北風中放飛。難道這些不夠嗎?”他微微地話語。彷佛又將她帶回了童年。

    她地聲音有些哽咽。沙啞地問道:“可那時你爲何不說你是我舅舅。還要裝瘋賣傻來騙我?”

    “因爲……”他遲疑了。但還是解釋道:“因爲一直以來都有皇宮裏地人監視着你。作爲梅家地人是沒有權利介入你地生活地。”

    “我想知道。我地父母爲何要分開?”賀蘭突然問道。

    “現在還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時候!”梅傲冰直言不諱的答道。

    “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知道?”賀蘭的雙眼彷彿露着火焰,緊逼着梅傲冰。

    “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你參與進來,也不想它成爲你的負擔。”梅傲冰的語氣很溫和,可是聽在賀蘭的耳朵裏已經改變了意思。她盯着他,他與母親卻是有幾分相似,但比起梅傲雪地冷傲,梅傲冰卻是隨和的。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賀蘭終於說道:“給我一些時間。我現在還不能接受你是我舅舅這個現實!”

    他微微的點點頭,說道:“時間有很多!”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我怎麼找你?”賀蘭問的有些急迫,“到見你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找你!”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劉顯和武子都站在門口,看着梅傲冰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樓梯的轉彎處,三個人的表情都很濃重。身份、背景、做事風格都讓人琢磨不定,他知道的必然要比他們都多種驚天祕密?梅州,梅家。三百年來,到底變成了何種模樣?三百年糾纏不清的家族恩怨。何時纔可以收場?

    錦春站在三個人的對面,遲疑地半天。才喚道:“小姐,公子要啓程了!”

    三人才回過神來。匆匆的下了樓。洛明恪站在酒肆的門口,見他出來,笑道:“那位先生將我們地飯錢結了!”賀蘭一身,沒多做解釋,就爬上了馬車,洛明恪見她心事重重,也跟着上了馬車。

    洛明恪進入車中,賀蘭已經躺下了。他不想打擾她,自顧自地閉目養神。車子很快離開了這個鎮子,繼續向東。

    行了許久,賀蘭突然坐了起來,對着洛明恪說道:“幫我調查一下關於梅家的事情?”

    洛明恪愣了愣難道從來都沒有調查過梅家?”

    賀蘭擡起手指頭頂着衣袖仔仔細細地揩了揩眼睛,皺着眉頭說:“沒有。”

    洛明恪想問她爲什麼不調查,爲什麼連梅家都不去調查,還沒等他開口,賀蘭就淡淡地說道,好似在講述別人的事情:“我跟我母親,跟陌生人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對於她地家族,我從內心深處就很迴避,不想與她的家族有任何地關係。”

    洛明恪突然轉變了口吻,不鹹不淡地說道:“洛弘炎起兵,後臺便是梅家!這次你明白了吧!”

    賀蘭被驚的啞口無言。

    梅家,母親的梅家?

    洛弘炎!

    “賀蘭,等我坐了皇帝,做我的皇后,怎麼樣?”往年的一顰一笑宛如春風弱水,在人心頭激盪盤旋,可是這一切卻又仿如隔夢,在記憶的紐帶中入了黑暗。

    賀蘭的臉色由紅潤,變得慘白起來,她站起身,打開車門,此時的聲音是硬生生從喉嚨裏擠出來的,“停車!”她不敢回頭,怕他見到她眼中起伏的波瀾,“在前面的城鎮等我。”他從後面拉住她的手,“蘭兒,有心事跟哥哥說。”賀蘭甩開了他的手,“我沒事。”她蹦下了車,向後面走去。

    武子和劉顯都下了馬,錦春也從車裏下來了,看着賀蘭的毫無血色的面頰,失魂落魄的模樣,見路上無人,錦春一把抱住她,淚眼婆娑的問道:“公主,你怎麼了?”武子將手中的繮繩遞給了趕車的侍衛,侍衛心知肚明,跨馬去追太子。

    四個人立在路上,賀蘭對着天空長嘆了一口氣,看着天上雲捲雲舒,初夏的陽光照在田野上,蒼綠蒼綠。

    “武子,把劍給我!”武子噗通跪了下來,臉上說不出的驚慌,叫道:“公主!”

    賀蘭灑脫的笑道:“我難道還會自殺嗎?”

    武子擡頭看她,她來到京城之後,少見的露出這種無爲的決然態度,武子抽出寶劍呈遞給她,她冷冷的說道:“都不要跟來,一會兒,萬晉他們到這,讓他們等我!”武子已經忘記了回答,眼巴巴的望着她一個人進了附近的樹林。

    服侍了她八年,她要做什麼,他已經明白了,只可惜了那把龍家上好的利刃!

    武子依舊跪着,錦春站着抽泣,只有劉顯不明白,他快走了幾步,要去追她,卻被武子止住了,“公子,不要過去!”“可是會出事的!”武子站起身向她離開的方向望去。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和兵刃碰擊相交合的聲音。伴隨着這份痛苦,遠處煙塵滾滾,飛馳的駿馬電掣而至,馬上的人翻身而下,“陳侍衛,這是?”萬晉不明白這是出了怎樣的事情,武子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子殿下不知道跟公主說了什麼,她好像是受了刺激!”萬晉直對着聲音而去,武子從後面使勁的拉住他,“不要過去。”萬晉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對於他來說,除了父母的養育之恩,便是這位公主的知遇之恩,讓他瞬間成爲了王府裏僅次於陳武的侍衛。

    聲音漸漸的停了下來,劉顯不顧武子的阻攔,飛快的向林子奔去,他瘋似的叫着:“公主,公主。”一片空地上,劍丟到了一邊,她仰面躺在地上,手上不住的有鮮血流淌,昨天的舊傷,今日又變成了新傷。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他卻跪倒在她的面前,他在她的身上看見了堅強,看見了直面慘淡鮮血的糾葛,看見了壓抑在心中痛苦的折磨,無從泄的無力,“公主,你心裏不舒服就打劉顯吧?不要這麼折磨自己!”眼淚落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角漸漸的有淚溢出,喉嚨深處的震盪,再也掩飾不住,她敞開喉嚨大哭起來。

    “你爲什麼要騙我?死了,你都要騙我?爲什麼,爲什麼?”劉顯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任由他敲擊着他的後背。

    劉顯可以一次次的抗拒她的霸道,她的任性,她的絕情,她的冷漠,可他就是抗拒不了她的柔弱。

    車子追上太子時,已經是晚上了。賀蘭的神志一點一點地從模糊裏清醒過來,正躺在馬車裏,劉顯坐在身旁,車子輕輕地顛簸,若有若無的香味鑽進鼻孔,清幽淡遠,車簾掀起,外面夜色如水,卻仍舊平息不了心頭的劇痛。

    “我們在哪?”賀蘭的語氣失去了平時的銳氣,劉顯用兩隻手將她的手握住,輕聲說:“我們正趕往康安郡城。”

    賀蘭張大眼睛,只覺得眼睛痠痛,好半天才說:“太子

    “在前面的車裏!”

    賀蘭閉上眼睛,望向黑暗的角落,一聲不響。

    這個夜真的很長,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有馬蹄聲奔近馬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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