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點點頭,又確定了一遍,“都是士族。”
賀蘭長嘆了一口氣,想起了皇上對她說過地話。士族不滅,國將不國啊!這纔是社會衝突最大的根結。
“公主,不用擔心,我好像聽太子說過,這位先生好像是姓林。”陳公公又想起了一些。
“姓林?難道是林無鏡!”賀蘭自言自語地說道。
“對對,就是這麼一個名字,當時太子好像還說,月無華,水無鏡!老奴也不懂是什麼意思……也就沒有記清。”陳公公這一次確定的說道。
賀蘭放下了筷子,口中宛如嚼臘,她覺得自己的命運彷佛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種安排,爲何她小時候見過的人,有過瓜葛的人都會在默默之中重新的闖入她地生命。林無鏡,她從五歲起,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他學習曆法、歷史,看着他寫着一些莫名其妙地東西,時隔十年,當自己懂得那些錯亂的文字地時候,才覺這些曾經就是與她擦肩而過。
“公公,去查查這位林先生在哪裏任職?”公主的心情很低落,默默地說道。
“公主,先喫飯吧!”陳公公小心的侍候着。
賀蘭微微的點點頭,又拿起了筷子。
武英殿的風,從大殿前的廣場穿過迴廊,穿過三重殿門,吹進了大殿之中。
“公主,這是禮部上奏的立儲大典的細節,請你過目。”小太監將一本摺子遞到了賀蘭的手中。
“禮部的大人,來了嗎?”賀蘭接過摺子,打開細看。
“來了,禮部尚書張大人在殿外候着呢!距離大典還有四天了,所以張大人親自來的。”小太監如實報到。
“宣他進來吧!”賀蘭邊看着邊說道。
沒過一會兒,殿外一位着着紫袍的大人快步進了大殿,高聲道:“叩見公主殿下。”
“平身吧!”
“立儲大典的儀式規格呈報給皇上了嗎?”
“回稟公主,還沒有。”
“皇上最近身體很好,按照皇兄時的規格辦。”賀蘭對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一向不是很在意。
“是,公主。”
賀蘭又將摺子遞還給小太監,讓他交給張大人,“到養心殿給皇上請個安,請他老人家定奪。”
“臣遵旨。”
張大人剛要退下,賀蘭突然又問道:“張大人,你老家是哪裏人?”
“回稟公主,君安郡長嶺縣!”
“你家也是士族嗎?”賀蘭帶着懷問道。
“回稟公主,是士族,祖上傳下來的基業。”
“君安有很多的士族嗎?”賀蘭又問道。
“安康的上官家,南邑的齊家,君安的孫家,新京最大的士族是哪一家?”賀蘭好奇的問道。
“高家。”張大人答道。
“高家?是不是刑部尚書高大人的本家?”提起高家,對於賀蘭異常的刺耳。
“是,就是高大人的本家。”
“那柳大人的本家,在何地?”
“工部尚書柳大人的本家也是君安,在君安西南的沛縣。”
“沛縣?劉居大人的老家不也是沛縣嗎?”
“是的,公主。沛縣有這麼一句話,叫劉柳半條城,劉半條,柳半條。”
賀蘭大笑起來,“那不都是他們的嗎?”
張大人卻沒有笑,而是說道:“公主,就是這麼一句話,就可見劉家和柳家在沛縣的勢力。”
這話聽在耳裏,卻刺在心裏。
賀蘭止住了笑,探聽的問道:“聽張大人說話,好像不是很傾向於士族。”
張大人四十左右歲的年齡,文質彬彬的模樣,“公主,本官雖然是士族,但並不在本家,家道中落之時,兒時父母緊緊是幾畝薄地養活我們兄弟幾人。爲官之後,才重振家業。喫過苦,所以知道生活的艱辛。”
賀蘭點點頭,突然對這個不算很瞭解的禮部尚書敬佩起來,“張大人,跟我說話,不用如此拘泥。”
“謝公主。”
賀蘭笑笑,道:“都說不用拘泥了。張大人,本宮問你,士族的存在是不是合理的?”
張大人沉思了一會兒,竟然大膽的反問道:“公主,皇族宗親的特權是不是合理的?”
賀蘭倒吸了一口冷氣,張大人卻灑脫的說道:“所有的特權都是不合理的,人與人身份的界限更是不合理的。公主,我聽說,你小時候有個青梅竹馬的玩伴到王府提親被王爺拒絕了。換句話說,公主,想過沒有,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天生的差距。爲何有人出生就是帝王之家,站在無數人的頭頂,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爲何有人出生就必須忍飢挨餓,顛沛流離?生命並沒有錯,可爲何有截然的命運?”
“爲什麼?”賀蘭淡淡的問道。
“因爲我們的眼中存在了無比強烈的等級觀念。這也爲什麼我們的軍隊在前線不停的退縮,因爲從朝廷,到我們的軍隊依靠的都是士族的力量,而懷遠侯,未央侯的卻不是,他們依靠的是無數庶族想謀求平等的願望。公主,天不平,無以平民心。”
天不平,何以平民心?
“公主,萬民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