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弟子回過神,連忙喝住來人。.1kanshu
那人慢慢揭開自己的面罩,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幾個弟子互相看了看,臉色有點蒼白,正準備叫一聲,卻被來人揮手製止住。
他沙啞着嗓子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的任務,已經開始了。”
幾個弟子答應一聲,紛紛跳入各自把守的甬道中,不見蹤跡。
但外面的風,仍舊很大。
當遊一笑掠出那旋風捲起的煙塵時,剛剛慘叫似的風聲已經停息了。
世上竟還有這樣奇怪的事,諾大一個牌樓,連一點人聲都沒有。
他喃喃道:“不會吧,剛剛聽到的,總不能全是幻覺吧。”
他這時便蹲下身子,手撫摸了一下地——那兒有鬆軟的跡象。於是扒了扒浮土,一個人臉模樣的東西露了出來。
於是他緩緩地撣去表面的浮塵,皺着眉,慢慢地低下頭,看了一會。
遊一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霍然起身,兩腳一跺地,身子如同利箭一般直射出去。
這時,一陣嘶啞的笑聲才自那人臉一樣的物件下發了出來。
“嗬嗬嗬,還是走了麼?”
白雲臺。
臺名白雲,但遊一笑卻只能看見黃色的沙塵。
這是摘星閣轄域內的第一座高臺,其後就是:往生、無法、有情、忘憂、雨疏、沙厄。
來之前,遊一笑就早已讀過了了摘星閣大概的地圖,也對摘星閣的地貌有着大致的瞭解。
雖說今日之事,應以急急趕往忘憂臺爲妙,但不知爲何,他似乎毫不慌張。
只是輕輕一跳,猿猴一般靈活地閃進一個門洞裏,他翻身落入一個不起眼的土坑——白雲臺底部到處都有這種土坑——雙手迅疾地點在一排木質的機關上。
伴隨着咔嚓一聲輕響,一個木板緩緩降了下去。遊一笑沒有急着下去,只是輕輕釦扣木板。
過了一會,底下傳來一陣幽幽的鐘聲,又忽然伸上一隻纖細柔嫩的玉手。
遊一笑看着它,眼裏泛出奇異的光芒,說道:“是你。”
那隻手的主人便柔聲說道:“當然是我。”
他握住那隻手,盯着皓腕下那寬大的一直滑落到幽暗中的灰袖,眼睛裏好像有一星火焰在跳動。
“爲什麼?爲什麼要來?”
底下的人好像沉默了一會,又輕聲地笑了起來。
“這有那麼重要麼?”
遊一笑淡淡地一笑,鬆開那隻手,說道:“那是你的事。”
他慢慢地低下頭,看着那無限黑暗中閃爍着星光的一雙杏眼,微笑着說道:“告訴你一件事,茶壺來了。”
黑暗裏,那人輕輕地說道:“茶壺?難道不是酒壺嗎?”
遊一笑淡淡地說道:“你收到了?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那隻玉手又從地下伸了出來,執著地尋找着遊一笑的位置,她在地下柔聲說道:“你應該慶幸我那麼早地讓他們兩個去接你。”
遊一笑笑了笑,說道:“我慶幸什麼?慶幸你非要捲進來嗎?”
地下的盲女孩好像無辜地擡着頭,茫然地對着那片模糊的光暈,笑道:“那又應該怎樣?忍心地坐視你們苦苦地去支撐嗎?”
他出來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些悲傷,但臉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微笑——無論再怎麼悲傷,他也一定要微笑着從悲傷身上踏過去。
這時候,遠遠的天邊,又出現了三個人。
一個是紅衣服的公子哥,一個是在酒店裏接酒壺的男子,剩下的則是江泠秀。
遊一笑咦了一聲,腳踏飛煙,縱身一掠,堪堪飄落在他們過來的必經之路上。又轉一個身,找到一處洞穴藏了起來。
“你們兩個,也是來的巧。”
江泠秀握着劍,白裙翻飛在浮動的塵埃裏,走在最前面。
那個男子便啞着嗓子嘿嘿地笑了起來,紅衣服的公子哥灰頭土臉地跟在最後。
三個人穿過不斷揚起的煙塵,離遊一笑越來越近。
公子哥像要哭了出來,問道:“我就這樣進去?”
江泠秀笑道:“你這樣進去,別人才能知道懸香谷的少爺也來投奔我們了,好教那些人不要總想着往北面逃。”
遊一笑本來正想悄悄地跟着他們一起走,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麼話,卻發現他們又停了下來。
遊一笑暗暗一笑:你們摘星閣本就是六星門派,那些做慣地頭蛇的三四星的宗主掌門,哪裏會願意到這兒來?
同時他又有些詫異:不是說白飛被殺了麼?怎麼又在這兒出現了?
江泠秀便停下來,遞給那男子幾張紙:“看看吧。”
男子嘿嘿地一笑:“掌法?”
江泠秀說道:“不過是掌法而已。增長內力的功法,纔是最厲害的,但不會輕易傳授。”
男子笑道:“這倒也是。只要不是宗門的嫡系忠徒,怕是隻教他們一些技巧而已。”
江泠秀笑道:“技巧?便是技巧,也夠你們學的,雖說各門各派的尋常弟子,都學不到本門增長內力的經典祕籍,似乎拼的只是自身的天資、勤奮和家世的資源,難較宗門水平。但真正到狹路相逢的時候麼——你就知道了,各宗門的武技可謂高下立判。”
男子嘿嘿道:“說着玩,說着玩的。我們繼續走吧。”
遊一笑聽得清清楚楚,卻也沒再發現什麼異常,一路跟着他們走着,心裏暗暗思索:這個江泠秀和他又是什麼關係?白飛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裏?
隨後公子哥也問了幾個問題。江泠秀一一做了解答。
遊一笑聽了暗暗奇怪,原來公子哥問的竟是忘憂臺的地址和摘星閣內各個長老的情況。
但江泠秀向來活潑,個子高挑,一雙細腿又頗有些纖長,走起來也是最快。公子哥好像急了,連忙走到前面想把她攔住,似乎還要問問題。
這時,那男子上前一步,一掌忽然就斬在了江泠秀的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