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手忙腳亂地回房間拿了手機和外衣,隨着花鑫走出公寓。

    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快遞小哥目瞪口呆地站在庭院裏,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裏纔好。那漂亮的蓮花池、綠茸茸的草坪、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植物……

    花鑫說:“快走。”

    溫煦愣了愣,跑了幾步追上花鑫,眼睛亮晶晶地問道:“這麼大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住?打掃衛生怎麼辦?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花鑫斜睨了溫煦一眼……

    “對不起,我想多了。”

    花鑫繼續走過石子路,隨口道:“瞭解真相的確需要一個過程。”

    “那在你之前呢?有人調查這件事嗎?”

    沒有等到花鑫的回答,口袋裏的新手機響了起來。溫煦掏出手機一看,面帶微笑地接聽了電話。

    “古成?”

    電話那端的周谷成說了幾句話,溫煦耐心安慰道:“你彆着急。我再給你轉七萬。”

    周谷成遲疑了片刻,低聲道:“小煦,太謝謝你了。你要是能多借點,儘量多借,奶奶術後還需要很多錢。等手術做完了,我會努力還錢的。”

    “現在不說這個。你把奶奶照顧好,比什麼都強。我還在路上,等會就把錢給你轉過去。”言罷,刻意放慢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問道:“谷成,這幾天我想抽空想回去看看奶奶。”

    周谷成忙道:“現在別回來。那個……我是說,陳大伯他們都在呢,看到你不好。你也知道,當初那事,咱倆……”

    提及幾年前的事,溫煦仍然無法釋懷,心口好像堵着一堵牆似的,悶悶發疼。過了數秒的功夫,才勉強開口說:“嗯,我知道了。”爲了掩飾自己的失落,忙換了口氣,“對了,把你的賬號再給我一次。”

    與安安靜靜的溫煦不同,周谷成正像一隻飢餓的老鼠到處尋找食物一樣找着錢包。昨晚他喝多了酒,不記得把錢包放在哪裏了。他手忙腳亂地把錢包從沙發下面拿出來,緩了口氣,問道:“小煦,上回給你的賬號沒留嗎?”

    “這不是換手機了嘛,你再給我一遍吧。”

    “你找筆記一下。”

    溫煦納悶地問:“谷成,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

    “哦……。”

    等溫煦和周谷成通完了電話,花鑫已經走到了車庫裏。

    “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溫煦急忙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席上。

    花鑫繫好安全帶,說:“號碼儘量不要給別人。”

    溫煦一愣:“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這個規矩。那個,剛纔那人是我哥,我奶奶的事,你也知道。所以,早上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沒等溫煦的話音落地,車子直接竄出了車庫。

    溫煦下意識地抓緊扶手,不解地看着花鑫。這人是生氣了還是怎麼的?

    路上,溫煦一直保持着雙手緊抓扶手的狀態。下了車,他很想吐,好在硬生生忍住了!

    小區門口站着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花鑫走過去,跟這人說了幾句話。

    溫煦總算覺得好過了一點,趕緊追上花鑫。剛好聽到西裝男人說:“您要找的楊俊,是不是這個人?”

    男人拿出了一張類似簡歷的打印紙,花鑫正看着腕錶,完全沒在意男人遞過來的東西。溫煦忙伸手去接。

    紙上有一張複印出來的照片,雖然是複印的,倒也很清楚。照片上的人正是他要找的楊俊。溫煦對花鑫點點頭。

    溫煦問那男人:“他還在這裏?”

    男人很是爲難地嘆了口氣,說:“這位楊先生在前年年底就死了。”

    死了!?

    溫煦上前,急切地問:“怎麼死的?”

    男人一愣,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花鑫的態度。

    花鑫點點頭。

    “楊先生是被人殺了。”男人說,“警察來過幾次,我不大瞭解詳情,只知道這麼多。”

    被殺,就說明有兇手。跟錢家叔侄的案件有關係嗎?或者說,也是那個女人乾的?

    溫煦的腦子裏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想到很多疑問,可是,再多的疑問也要一個一個的解決。溫煦抓了抓頭髮,困擾地問道:“他還有什麼親人嗎?”

    “有父母的。本來呢,楊先生一個人在這裏居住,出事之後,他父母來了,等警方結了案,就把公寓鑰匙交給我們物業保管,算是拜託我們照顧一下吧。”

    溫煦聞言,眼睛一亮,“你有鑰匙?我要去看看行嗎?”

    男人面露難色,看向花鑫,似在爭取他的意見。溫煦這才把老闆想起來,回了頭,眼巴巴地問:“能去看看嗎?”

    花鑫對男人說:“帶路。”

    男人微微躬身,爲花鑫打開了小區大門。

    溫煦覺得納悶,偷偷問花鑫:“老闆,那人是不是欠你錢?”

    花鑫嫌棄的眼神在溫煦的臉上停留了一秒,讓溫煦覺得這一秒自己是個白癡。他很知趣,不再開口說話。

    花鑫打了個電話,說了些什麼溫煦沒聽到,也沒敢湊上去仔細聽,反正只要乖乖跟在老闆身邊就對了。

    楊俊住在五樓二室,房門打開的瞬間,溫煦並沒有聞到什麼不好的氣味,可見這棟公寓被照顧的很好。

    花鑫站在玄關,接過男人遞來的鑰匙,低聲說:“你去忙吧。”

    男人笑着點點頭,轉身就走向了電梯,花鑫也關好了房門。

    這會兒,溫煦已經脫了鞋子走進客廳。客廳比他想的要小一些,普通人家的普通擺設,沙發、茶几、電視等等,一應俱全。可能是因爲長時間無人居住,這裏獨獨少了點人味兒。

    公寓是兩室一廳,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溫煦在客廳轉了兩圈,打開兩間房的房門,一間是主臥室,一間被裝修成書房。

    “我們從哪裏開始查?”溫煦回頭,問道。

    花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頭也不回地說:“隨便。”

    隨便這種意思,真是很隨便啊。

    溫煦也沒多問,先是走進了書房。

    書房不大,東西也不多。電腦桌上非常乾淨,電腦已經沒了,估計是被帶走了。只有幾大本影集擺在上面。

    影集這種東西在時下的年輕人眼中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而在手機科技如此發達之前,每家每戶都有很多影集。影集可以記錄一個人的成長曆程,記錄一個家庭的繁榮與衰落,它承載着喜怒哀樂,留下青春歲月的痕跡。當一個人到了垂暮之年,翻翻影集,回想起很多以爲早已忘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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