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案不止是讓杜忠波一言難盡,也讓他感到非常的頭疼。

    黎月夕雖然已經成年,但看上去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隊裏審問過黎月夕的警員都說沒辦法對黎月夕下“狠手”,嗓門稍微大一點都怕把他嚇昏了。

    對此,杜忠波恨鐵不成鋼地敲了好幾個人的腦殼。末了,還要苦口婆心地說,千萬不要小看了黎月夕,搞不好,你們幾個綁起來都沒有他聰明。

    這話不是爲危言聳聽,而是發自肺腑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杜忠波打開電腦,在檔案裏搜索“石佳偉”的名字,隨後跳出來一宗入室搶劫案。

    黎世翔防衛過當導致石佳偉死亡,案件已經結了,看案宗始末並無異常。花鑫是什麼意思呢?

    轉念,杜忠波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下一些情況。

    2013年,石佳偉入室搶劫案,黎世翔因防衛過當入獄。

    2015年,黎世翔保外就醫。

    2016年,黎世翔夫婦被殺,嫌疑人獨子黎月夕。

    放下了筆,杜忠波想,黎世翔夫婦的死跟石佳偉有什麼關係?

    如果說與死亡相近的是案件,黎家也只有石佳偉入室搶劫這一宗案件而已,但是,已經是2013年的案子了,石佳偉已死,跟現在的案子有什麼牽扯?

    想到這裏,黎月夕荒唐而的供詞浮現在腦海中——我的父母曾經死過一次。

    猛然,杜忠波打開了2013年石佳偉案的案宗,查看那一年的黎家住址。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一片小區等同於本市的“貧民窟”了,住在那裏的家庭大多經濟拮据,正因爲如此,甚少有賊光顧。

    石佳偉爲什麼要去偷一戶貧窮的人家?

    杜忠波放開鼠標,從煙盒裏取出一支菸點燃,這根菸燃盡,他的眉頭也沒有舒展開。黎家案的背後似乎隱藏着什麼,儘管這種推論毫無根據,僅僅是直覺而已,杜忠波還是因爲這種直覺而坐立不安。

    不行,明天上午絕對不能讓黎月夕接受精神鑑定!不要管怎麼做,能拖一天是一天。

    思及至此,杜忠波不顧夜色已深,直接給局長打了電話。

    這通電話究竟說了什麼,只有兩位當事人知道。

    ——

    第二天天色微亮就下起了小雨夾雪,天色也一直陰沉沉的。或許是因爲陰天的緣故,或許是因爲兔子窩在胸口暖融融的緣故,溫煦一直沉浸在香甜的睡眠中。

    花鑫也沒有叫醒溫煦,想着最近幾日他的確很累,多睡一會兒也是很尋常的。花鑫獨自吃了點東西,回到書房看看新聞,瀏覽瀏覽網頁,琢磨琢磨案子,很快就到了上午十點。

    十點整,門鈴如疾風驟雨一般響了起來。

    溫煦被門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抱着兔子跑到玄關拿下可視對講機。

    小七站在大門外,手撐着傘,沉聲說道:“開門,出了點小事。”

    溫煦急忙打開門,不消多時,小七穿過前院踏着雨雪匆匆而來。

    “花鑫呢?”小七進門便問。

    溫煦接過他手裏的傘合攏,放進傘架裏:“應該在書房吧,我剛起來,還沒看到他。”

    話趕話的功夫,花鑫已經走到了一樓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朗聲道:“這麼急找我,什麼事?”

    小七甩了鞋子,光着腳疾步走進去,邊走邊問道:“昨晚你們遇到杜忠波了,是嗎?”

    溫煦剛醒過來還有點迷糊,愣了愣,見花鑫點了頭,就跟着說:“對,還聊了幾句。怎麼了?”

    小七的臉色一沉,說不上是嫌棄呢還是不滿。

    花鑫納悶地問他:“杜忠波出事了?”

    “不是他出事了。”小七說。

    花鑫咂咂舌搖搖頭:“跟我們有關?”

    “或許吧。”

    “到底什麼事?”花鑫不耐煩地問道。

    小七嘆了口氣,說:“不知道哪隻手在背後搞鬼,今天上午九點有個律師帶着醫生去警局,要給黎月夕做精神鑑定。”

    聞言,花鑫面色一沉:“不是刑警隊申請?”

    小七搖搖頭:“刑警隊壓根不知道這事。之前,被杜忠波擋回去一次,今天是帶着法院的批准令來的。”

    溫煦的臉上盡顯焦急之色,忙問道:“已經做了精神鑑定?”

    小七還是搖搖頭,說:“杜忠波是個人物,一大早就把黎月夕帶走了。去了哪裏據說只有局長知道,而局長不到八點就坐飛機去外地開會,誰都聯繫不上他。”

    玩的什麼套路呢?溫煦想不明白。

    花鑫琢磨了一番,哼哼笑道:“杜忠波這是在拖延時間,只是,治標不治本。有法院的批准令,他抗不了多久的。”雖說精神鑑定這事透着一股子貓膩味兒,但是對於他們而言,是好事。

    “估計多久呢?”溫煦坐到花鑫身邊,“如果黎月夕被鑑定有問題,就會轉移到醫院吧,那我們見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花鑫點了點頭:“只要他離開警局,我就有辦法。現在,杜忠波不可能讓黎月夕接受精神鑑定,所以,我們還是要等。”

    小七說:“我來就是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咱們這邊做做文章,促成這件事?”

    “你有把握嗎?”花鑫正經地問。

    小七點點頭:“應該沒什麼問題。快的話,明白下午就ok。”

    小七能對花鑫下保證,說明他真的有能力辦到。但是,花鑫卻要顧慮更多的情況,他斜睨着溫煦,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方纔認爲可以提前見到黎月夕的興奮勁兒不知怎麼沉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事臉上的凝重神情。

    溫煦說:“我覺得不大好。咱們不能因爲見黎月夕一面就把他推到律師和醫生面前……如果鑑定結果是他有問題,殺人罪名基本就成立了。”

    言下之意,溫煦還是想還黎月夕一個清清白白。

    小七越聽越納悶,不由得問道:“溫煦,你覺得黎月夕不是兇手?”

    “嗯。”溫煦鄭重地回答,“一開始我只是懷疑,昨晚在案發現場發現一些線索,現在看,黎月夕很可能不是兇手。”

    溫煦的話音落地,小七瞥了眼沉思不語的花鑫,見他沒什麼反應,便說:“我不操這個心,你們倆想清楚了告訴我。”

    溫煦還想留小七在家裏坐坐,聊聊案子的事,後者當然沒時間跟他們坐下來說東道西。一旦有了案子,小七要比他們倆還忙。

    小七走了之後,花鑫看了看時間:“去準備一下,我們去見個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