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是在一陣頭疼中醒來的,藥物的副作用並沒有因爲他年輕就放過一馬,該有什麼就有什麼,一樣沒落下。他想要睜開眼睛,努力了幾次才發現,眼睛上被粘了膠帶,手腳也都被捆着。

    真是倒黴啊。放棄掙扎的溫煦暗自想着。

    不過,這也是倒黴中的幸運吧,幸好那些人沒抓到黎月夕。那幾個人爲什麼要抓黎月夕呢?肯定跟黎家的案子有關,或者說,跟黎月夕要找的東西有關。

    想到這裏,溫煦竟然有些慶幸。這算不算直搗黃龍?

    答案是明確的,只是溫煦的性格中,很少有悲觀的一面。不管遇到什麼事,他總是朝着樂觀又積極的方面去想。這一次也不例外。他期盼着花鑫儘快找到自己,將那夥人一網打盡。

    溫煦活動了一下雙肩和手臂,發現綁着雙手的繩子似乎不是會很緊。心中一喜,急忙摸向手腕,很快他驚訝地發現,手環不見了。

    這一刻,溫煦的腦袋是空白的。

    花鑫曾經說過,手環只有他才能取下來。溫煦當然確定手環不可能是花鑫取下的,那麼取下手環的人必然瞭解這東西的功能和構造,甚至瞭解監理會。

    在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溫煦繼花鑫之後,第一個想到了監理會失蹤的探員——趙煒。

    然後,繼續下去的分析思路徹底走入了死衚衕。他對對手瞭解的太少,目前又沒有行動能力,完全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等着任人宰割。

    溫煦不甘心,抑或說,他不能只會是等着。不管是任人宰割,還是被救。

    手上的繩子使勁掙扎了很久才完全鬆開,雙手得到自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下黏在眼睛上的膠帶。本以爲會看到刺眼的光,卻不料周圍一片昏暗。

    解開腳上的繩子,溫煦晃晃地站起來,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裏應該是一個廢棄的小倉庫,到處都是散發出黴味的紙盒箱,還有一些殘缺不全的木板。房門是一扇很窄小的鐵門,上面鏽跡斑斑,下方還有些走形。

    擡起頭向上看,天花板足有三米高,因爲光線問題看得很模糊。他慢慢轉身,發現左側牆壁上有一扇很小的窗戶。

    這就是他出生天的捷徑啊!

    溫煦急忙跑過去,現實告訴他,窗戶距離地面至少在兩米五以上。

    怎麼辦呢?溫煦左右轉頭找有沒有可以墊腳的東西,手不經意地摸到牆壁上,不由得愣住了。在他的手掌下,是一條條非常清晰的凹痕。

    凹痕很短,每一條大約只有五六釐米長,條與條之間的距離很近。這種凹痕溫煦真的是記憶猶新。

    小時候,母親發了瘋要把他也燒死在家裏。防火前,用兩把鎖把門鎖死,被濃煙嗆醒的小溫煦驚慌的到處找出口,那時候他的手在窗戶上,門上留下不知多少抓痕。

    溫煦暫時忽略了要找墊腳的東西,全神貫注地摸着牆壁上的凹痕。一道道的凹痕基本上是四條爲一組,幾乎佔滿了他的手掌。驚愕之餘,溫煦順拿着凹痕向上找去,當他的眼睛適應了這裏的光線,也看到最高的凹痕是在兩米三左右的位置上。

    他停了下來,後退了幾步。

    ——這裏曾經囚禁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跟自己一樣,想爬上窗戶跳出去。結果呢?

    最高處的凹痕已經很接近窗戶了,但溫煦並不覺得高興。他無法判斷出那個人成功了沒有,只知道,這個人做了很多次很多次的嘗試。

    溫煦從地上撿起粘過眼睛的膠帶,按住一處凹痕使勁黏貼上去,隨後再撕下膠帶。爲了保存微量物證,他在周圍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個髒兮兮的塑料口袋,用衣服擦乾淨塑料口袋,裝好膠帶,收到貼身的體恤衫裏。

    做完這一切也脫力了,靠牆坐在地上揉了揉空空的胃。從飢餓感來判斷,現在應該是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就是說,他昏迷了大概五個小時了。

    難怪會餓啊。也不知道老闆怎麼樣了。

    此時此刻的花鑫正在小七的酒吧裏坐着,兩個小時,居然一動沒動。小七打發了所有服務生,整個酒吧間只有他們兩個。相比花鑫的坐如鐘,小七就像置身高溫的桑拿房裏一樣,坐立不安,冷汗頻出。

    “你是被氣昏頭沒反映了,還是心裏有底了?”小七的手不停地敲打着鍵盤,實在熬不過憋悶的氣氛,開口擠兌花鑫。

    花鑫仍舊閉着眼睛,對小七的盤問置若罔聞。

    小七咂咂舌:“說句話,我快憋死了。”

    “繼續查。”花鑫頭不擡眼不睜地說。

    別管說什麼,總歸是說了。

    線索這東西好像也是欺軟怕硬,小七敲了幾個小時的鍵盤都沒什麼收穫,花鑫一開口,代表新郵件的“叮”聲,清脆地從音響裏傳出來。

    小七眼睛一亮,急忙點開郵件,興奮地說:“找到一個。”

    花鑫睜開眼睛,起身走到小七身後,彎着腰看郵件內容。

    內容很簡單。一張從視頻上截下來的半身圖像配上文字一目瞭然。

    鄭甲:36歲,本地人。就職領航科技開發公司,是保安處保安。地址:——

    花鑫拍拍小七的肩膀:“把郵件轉到我手機裏。你通知總部叫人給我送兩套防熱源感應服,越快越好。”

    小七一愣:“你要那玩意兒幹嘛?”

    “那幫人可能有熱源感應儀,不得不防。你留下繼續查其他幾個人,我去領航公司看看。”

    小七還想再說幾句話,看到花鑫的腳步快如風,也只能作罷。

    花鑫的車飆出最高速,很快就到了領航科技公司。他打開車載箱在裏面翻翻找找,最後拿出一本證件出來,上面印着他的照片,以及警銜。

    證件他有很多,只是平時懶得用。

    就在花鑫找到領航科技的時候,留在家裏的杜忠波也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下屬說:“隊長,我按照你說的情況去醫院調查,找到了四個男人進入住院樓的視頻。但是再往後我就看不到了,聽保安說您去過了?”

    “輪椅找到沒有?”說着,杜忠波關了瓦斯,將做好的雞蛋羹從鍋裏取出來,放在盤子裏。

    “找到了,指紋也提取了。剛纔,鑑證組的小劉在資料庫裏覈實了指紋,發現其中一個有入室盜竊的前科,這小子還挺能耐,有個綽號叫‘盜帥’”說到這裏,下屬不屑地冷笑一聲,“長得跟豬頭一樣,還盜帥呢。”

    杜忠波無心跟他開玩笑,回到客廳後把雞蛋羹放在黎月夕面前,順手還丟下一個小勺子:“冰箱裏還有水,兌點熱的,別喝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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