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警官應該沒有注意到電瓶車的事。如果他注意了,一定會問我。”黎月夕顯然很在意這件事,並提出疑問,“我爸的車哪去了呢?他們就是騎車走的,車怎麼會不見呢?”

    “現在還不好說,需要詳細的調查才能確定。我們會盡力的。”副會長不管說什麼,都很有說服力。至少,在溫煦看來是這樣。

    相比副會長穩定人心的高超技能而言,花鑫則是更務實些,他探着身子,對黎月夕說:“先不要說其他事了,黎月夕,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我知道你現在很累,想睡覺,你得堅持下去。可以嗎?”

    黎月夕挺直了腰板,慎重地點點頭。

    就這樣,在副會長和花鑫的聯合下,黎月夕的注意力被引開了,沒再去談關於電瓶車的問題。

    花鑫又給黎月夕的咖啡杯續滿,把放方糖的小碟子推到他手邊,問道:“你在哪裏找到芯片的?”

    黎月夕聽到這個問題並不覺得哪裏古怪,但溫煦卻意識到,老闆繞過了時間問題,看來他真的早就注意到了。想到這裏,不免有些汗顏。

    黎月夕如實說:“是在我爸屋裏的燈繩上。”

    “說具體點。”

    “燈繩是兩股擰在一起的,芯片就夾在兩股繩之間。不認真找,很難發現。”

    花鑫蹙蹙眉:“你擰過燈泡嗎?”

    燈泡接觸不良的問題,花鑫很在意。畢竟,這是他和溫煦斷定黎月夕不是真兇最有利的線索。

    豈料,黎月夕竟然點了頭:“燈泡太亮了,我把它擰鬆才能張開眼睛。”

    一旁的溫煦在心裏感嘆——天哪,居然是這麼回事。

    想當時,溫煦還爲找到可以證明黎月夕不是兇手的線索而興奮不已,結果呢真的是黎月夕擰鬆了燈泡……

    花鑫注意到溫煦大受打擊的模樣,雖然很想安慰他兩句,時間卻不等人,更何況當着黎月夕的面兒說這事,也不合適。

    花鑫再問:“你拿到芯片爲什麼不跑?”那時候多危險可想而知,然而,話剛出口花鑫就有些明白他爲什麼沒有逃離現現場。一個沒有錢不能找朋友幫忙的少年人,跑出去能躲在哪裏呢?相比外面充滿了危險的未知,警察局不是安全嗎?

    正如花鑫所想,黎月夕肯定地說:“他們殺了我爸媽肯定不會再回去,我留在家裏反而最安全。”

    聽完黎月夕的分析,副會長不禁豎起大拇指,讚揚了一下。溫煦也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同樣對黎月夕有了更大的改觀。辦公室裏,似乎只有花鑫沒有任何態度。

    花鑫再提問題:“案發現場的牀很乾淨,是你換了牀單嗎?”

    “是的。”黎月夕說,“拿芯片的時候我是踩在牀上的,牀單上留下了血腳印,我想,警察要是看到血腳印就會發現我站在上面過,說不定還會知道我動過燈繩。我很擔心被人知道身上藏了東西,所以把牀單換掉,拿去浴室沖洗。走的時候,我不是很放心,乾脆跟衣服一起丟掉了。”

    得,曾經以爲可以證明他不是兇手的線索都沒用了,接觸不良的燈泡、被換過的牀單,都是黎月夕乾的。

    溫煦有點沮喪,肩膀也因爲失意而垂了下來。

    咖啡壺裏的咖啡已經見了底,熬了一夜的衆人都有些疲憊。花鑫看了看腕錶,驚訝於已經到了凌晨五點。他想,再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需要知道的情況也算是掌握的差不多了,故而,花鑫說:“你也累壞了,好好睡一覺。其他事等養足了精神再說。”

    四人中年紀最大的副會長摘了眼鏡,揉着眉心,感慨道:“年紀大了,熬不了夜,我也需要好好休息啊。這樣吧月夕,今晚你就住在這裏,等你醒了我會告訴你關於我們的情況。”

    這也是黎月夕最爲在意的事情,他雖然信任了面前的幾個人,不代表不好奇、不懷疑,副會長能主動跟他聊起根源,黎月夕的心又踏實了幾分。他試着提出要求:“我能住在杜隊長病房旁邊嗎?”

    “當然。”副會長笑道,“我會安排,跟我走吧。”

    黎月夕站起身,發現自己的腿竟然有些無力,穩定了數秒纔對花鑫和溫煦禮貌地打招呼,起步跟着副會長離開辦公室。

    他們兩個人前腳剛走,後腳,花鑫轉頭斜睨着溫煦,冷颼颼地說:“溫嬤嬤,要不要我給您個帶尖兒的簪子,讓您盡情地戳戳?”

    啊,你還有心開玩笑,真是的!

    溫嬤嬤氣結!

    瞧着溫煦有話說不出的惱怒樣子,花鑫噗嗤一聲笑了,言道:“跟我也有段時間了,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你這麼容易激動,兔子會哭的啊。”

    “跟兔子有什麼關係?”溫煦急道,“你就不着急?我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差點沒跳起來,只是戳你兩下已經算很冷靜了好麼!”

    “好吧,我們很冷靜地討論一下。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現在很認真!”花鑫非常嚴肅地說。

    溫煦發現,老闆又犯了“抽筋”的毛病,天大的事他都不放在眼裏,好像那事與他無關似的。

    “拜託了老闆,我真是覺得有點可怕啊。”溫煦的眉頭快擰出一個疙瘩來,兩隻手比劃着說,“你看哈,按照黎月夕說的,他離開殺人現場頂多也就一點五十左右,可咱倆上次回到黎世翔夫妻被殺當晚,我可親眼看到黎月夕是五點到的樓門口!他回家用了三個小時?”

    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溫煦一手比劃着五,一手比劃着三,當真是不明就裏,急得火上房。花鑫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助理一臉的急色,慢悠悠地開口問道:“你想過原因嗎?”

    “當然想過,但是不對啊。”溫煦朝前蹭了蹭,距離花鑫更近了些,他擡手捏了捏鼻子,試着說,“首先,是黎月夕從一開始就記錯了時間;其二,是我們搞錯了時間。但這兩個猜測都不合理。”

    “哦?哪裏不合理了?”花鑫挑起眉,很有興趣地問道。

    溫煦說:“黎月夕雖然很緊張,但是他在講述的過程中反覆說過‘零點’這個時間,所以他出門前肯定是確定過的,這樣一來就不存在一開始就搞錯時間的可能性;而我們搞錯了時間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爲我們是根據黎世翔夫妻死亡時間跳躍的,回去的時間是04:15,那麼黎世翔夫妻的死亡時間肯定是一個小時後,05:15。如果是我們搞錯了時間,我們根本回不去9月20號的04:15。”

    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黎月夕、他們、都沒有搞錯時間的可能性!

    那麼,問題來了。跳躍回9月20號當晚,溫煦真真切切在五點看見黎月夕騎車到了樓門口。可是以黎月夕經歷的事件來推算,他到家的時間應該是三點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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