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黑了下來,視覺衝擊被截斷源頭,心理上的震撼卻並沒有過去,溫煦仍然爲趙煒的所作所爲感到震驚而又悲痛。他無法想象,當時的趙煒是怎麼下定的決心,又是怎麼將腦海裏的計劃一一付諸於行動。

    吞下手錶,自殺,如果是自己,有膽量面對嗎?

    與溫煦感性的思索相比,花鑫所想的問題要簡單的多,也可以說更復雜的多。

    花鑫想的是,趙煒爲什麼要把錶盤吞下去。

    “錶盤現在在哪裏?”花鑫問道。

    “送到技術部了。”

    花鑫站起身來朝着餐廳外面走,姜璐緊跟在後面,對被她推搡開的溫煦不聞不問,甚至都沒有看一眼。溫煦自認不好跟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做好自己的本分比什麼都強,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緊緊跟在老闆身後的。

    姜璐緊走了幾步與花鑫並肩前行,迎面遇到很多去餐廳的同事,大家紛紛對他們倆一起出現感到意外,頻頻投來詫異的目光,好像這倆人才是“搭檔”纔是“一對兒”,這無疑是一種假象,姜璐自己明白的很,可她還是有些享受那些人看過來的目光,這讓她覺得與花鑫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段時光。

    走着走着,花鑫忽然停了下來,回頭望着:“溫煦,來。”

    聽到老闆的召喚,溫煦小跑了幾步,走在他的右邊。花鑫有意無意地靠近溫煦,側過頭小聲說着:“等會兒先把你手機拿回來。得找個人教你怎麼用那些程序,現在我恐怕沒時間了,我找個技術部的人教你。”

    溫煦不假思索地問:“學那些東西很着急嗎?”

    “也不算。”

    “那等你有時間了教我吧,我想跟你去看看那塊表。”

    我寧願等着,也想讓你親手教我——這樣的決定讓花鑫獲得了一點點意外的喜悅。

    不過,說道表,溫煦的視線越過花鑫,看向左邊的姜璐:“姜部長,那個表是時間跳躍器嗎?”

    “你沒聽見我說什麼嗎?那只是一塊機械錶,不是電子錶。”姜璐帶着一點譏諷的口氣,回答問題。

    溫煦蹙蹙眉,擡眼看向花鑫:“有什麼意義呢?”

    花鑫搖搖頭:“暫時不知道,先看看再說。”

    說話間,已經到了四樓,剛剛走出電梯就遇到了小七。溫煦忽然覺得好久好久沒看見小七了,其實也就是一天左右的時間。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打了招呼:“小七,你怎麼也來了?”

    小七苦笑了一聲:“我一直都在這邊,給你們查些資料。”說話的時候,餘光注意了一下姜璐的表情,這位部長的臉色不大好啊,估計是又被花鑫懟了。

    溫煦見到小七是很開心的,上前一步跟他走在一起,邊走邊聊着。姜璐和花鑫走在後面,她看着溫煦的背影,心裏愈發堵得慌。

    “你以前的眼光很高的,到底因爲什麼看上這麼個土包子?”

    花鑫不疾不徐地說:“我需要的是助理又不是老婆,能力足夠就可以了。”

    “能力足夠?”姜璐冷笑了一聲,“我怎麼看不出他還有能力。”

    “如果你小看他,早晚會喫虧的。”

    “你這算是維護他嗎?”

    花鑫有點厭煩了,臉色也沉了下來:“姜璐,你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於我來說,都沒什麼關係。但是你要記住,溫煦是我的助理。”

    花鑫打住了話頭。再往下是什麼意思,自己去想吧。

    姜璐慍怒道:“你想說什麼?你的助理別人碰不得嗎?”

    花鑫微微低頭,眼神有些冷漠地盯着姜璐,沉聲道:“對,別人碰不得。”

    “花鑫!”

    姜璐一聲怒叫在走廊裏炸了開來,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停下腳步,回頭看着。

    小七苦惱地搖搖頭,小聲問溫煦:“你不去勸勸?”

    “我爲什麼要去勸勸?”

    “要吵起來了。”

    溫煦呵呵一聲,說:“她就差把鞋底子甩我臉上了,我上去勸架也太賤皮子了吧?我又不是聖人。”

    小七沒想到溫煦居然不管眼前的事,雖說有些意外吧,仔細琢磨琢磨他的話又覺得在情在理,可是,溫煦不管總要有人管,畢竟這裏不是吵架的地方。

    小七假裝惱火的樣子,說了句:“你倆喫飽了撐的?”走過去,扯了一下花鑫的手臂,把他朝着溫煦推了推,花鑫就勢快走了幾步,追溫煦去了。

    姜璐氣鼓鼓地盯着離開的花鑫,咬牙切齒的。小七越看越覺得她越覺得這人整個都擰巴了,就問道:“我說姜部長,你來對溫煦來什麼勁兒?”

    “看他不順眼行嗎?”

    “我跟花鑫合作好多年了,你看我也不順眼?”

    姜璐被小七問愣了,隨即垂下眼簾,咬着嘴脣一臉糾結的模樣,說:“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就像當年的……”

    “姜璐!”小七忽然低喝了一聲。

    姜璐也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當即懊悔的緊緊閉着眼睛咬着牙,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你是夠傻逼的。小七想。

    其實,每個人都有幾件小祕密,旁人可以說可以問,迴應與否要看當事人的態度。而有些祕密則是既不能說也不能問,比如花鑫的某件事。花鑫看似像個透明人,從不提起家庭、過往、朋友等等個人情況,也甚少主動聊一些從前的往事,不論是跟他關係甚密的副會長、小七,還是現在同他住在一起的溫煦,都沒有意識到他的“三斂其口”有什麼問題,這事放在花鑫身上就是合情合理的,他身邊的人竟連打聽一下的心思都沒有過。

    小七打發了姜璐,無奈地嘆了口氣,作爲朋友他真的不好說什麼,還是那句話——自求多福吧。

    ——

    溫煦是第一次進入技術部的某間實驗室,這裏比他想的要簡單些,沒有古怪的進門檢測系統,也不需要換穿水桶一樣的防護服,只需要把手機等器材上繳就可以進去了。

    大約有五十多平米的實驗室內擺放了三個長長的試驗檯,上面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器械和儀器,正對面的牆似乎是用很奇特的材料做成的,發出淡藍色的光,上面顯示出數字、公式、以及還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潘部長也是剛來,正在某個試驗箱前站着,他的嘴角微抿,眉峯微蹙,眼睛緊緊盯着試驗盒。盒蓋表面是顯示屏,顯示出被測試物體的所有數據,在顯示屏上可以看到機械手錶的內部構造,幾秒鐘過後,試驗盒發出叮的一聲,蓋子自動打開,裏面升起一個銀色的托盤,在趙煒屍骨中找到的機械錶盤被託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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