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嗎?”
這話讓揹着手的明教主一滯,片刻後才道
“怪你?”
自然是怪你的。.biquge
怪你身爲明樓未來的掌門人,竟然如此輕率,爲了個女人,放棄了自己將要得到的一切。
明樓少主,說出去便是江湖中除了他這個教主之外,讓人覺得敬畏的存在。
眼前的這個瘦削的少年,不過是回了明樓半年而已,竟是要去參加那武舉。
爲何去參加?
爲了個女人。
一個五歲的小女娃。
要知道參加武舉而中的人,都會被朝廷指派到各處軍中歷練——這不是明教主關心的重點,重點是那軍中說都是糙漢子,沒有什麼心眼,比那些成天咬文嚼字的文官來的鬆快些,可是這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事情在軍營中多了去了。
若是不小心被人一個失手打死了,上頭的百夫長就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報個暴病身亡纔是。
纔不會去細細的查死因呢。
畢竟這軍營最低處,往往都是家中窮苦的人爲了口飯喫,纔會前來參軍的。
故而打死了也沒有人給申冤。
眼下容慕哲這個小子義無反顧的要去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哪裏敢攔着?
而且也不能攔着。
他有時候在想,要是當初的他,勇敢些,是不是也不會造成如今的這幅局面?
可是人都已經走了,生者還能彌補什麼呢?
且,如今這幅樣子的容慕哲,倒是叫明教主欣慰幾分。
或許你不會跟我一樣,留下遺憾,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其實明樓樓主又有什麼好的?坐在高位,掌幫派所有人的命運,卻沒有心中之人的陪伴,纔是最孤單的。
好在容慕哲回來了。
或許沒有找到他,或許明樓等他百年之後,便會分崩離析罷。
想起來幫派長老聽說了容慕哲要去參加武舉的事情之後,愣是跟他這個教主吵了大半天。
話裏話外都說容慕哲這樣子做不像話。
可是還是被他力壓下去了。
他說
“我是掌門。”
四個字,狠狠地壓了這麼幾個長老一頭。
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幾個長老,家中都有與容慕哲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就等着他這個幫主說要選未來的少主夫人,好塞了人過來。
倒不如就在這個時候,掐了他們的念想,好叫他們不要癡心妄想。
說起來容慕哲這小子,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並且一直都朝那個方向努力。
“加油。”
明教主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那最後的兩個字,話到了脣邊,又是變了
“等你帶少主夫人回來。”
“我還能替你扛。”
兩句話,容慕哲的心裏頭都有些動容。
只是他的表情卻是依舊那麼的平靜。
“容慕哲,拜別。”
言罷,帶着追風追影二人,轉身離開。
看着人走遠,明教主身邊的親隨問了一句
那親隨不說還好,一說,着明教主的脾氣就上來了
“不派!”
“那臭小子一天到晚氣本座,這次讓外頭人教教他纔是!”
那親隨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不要繼續開口了。
前幾次少主去找少主夫人的時候,您不是派了暮堂的人暗中保護嗎?
每次都說是不派,最後還不是派了。
唉,這兩個人啊。
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再說容慕哲,一人一馬,朝盛京城飛奔而去。身後跟着的追風追影一副小廝打扮的模樣,亦是騎了馬離開了明樓。
這次安排的身份既然是個員外的身份,故而明樓派人暗中出面,買了盛京城裏頭一處地段中等的三進三出的院子,上頭掛了匾額,匾額上寫着兩個大字——許府。
容慕哲卸了面具,易容改裝一番,化名許臻言,住了進來。
武舉,在明日開始。
團團,等我。
——
明珠宮。
謝明珠正跟着七絃學琴。
一不小心,被琴絃割破手指,疼的謝明珠眉頭一皺。
戚煙在一旁陪着謝明珠,冷不防的瞧着了,臉色立刻就變了,正要去請太醫卻被謝明珠拉住
“好了,我沒有事,阿煙你不必大驚小怪。”
謝明珠拿了乾淨的帕子止血,後者道
“真的沒有事情嗎?”
瞧着一臉擔憂的戚煙,謝明珠搖搖頭。
負責授琴的七絃只得停課,道
“公主看樣子是壓了事情在心頭,否則方纔的琴音中,爲何聽着便是染了幾分雜念。”
被七絃說中心事,謝明珠只能點點頭,並沒有開口。
七絃繼續道“這人要是不靜心了,是彈不出好的琴音的。”
“公主既然心中有事,七絃自當告退,改日再來。”
說罷,七絃告退。
等七絃離開,謝明珠低頭瞧着薄粉色的手帕上染了幾分猩紅的血跡,道
“回頭靜悄悄的拿去燒了,別叫人看見。”
“微臣明白。”戚煙接過謝明珠手裏的帕子,往後頭出去了。
這偏殿是個授課的地方,沒有她謝明珠的意思,誰也不能進來。
只是,眼下倒是出現個不速之客。
戚煙前腳剛剛離開,謝明珠就下意識的擡頭一看,瞧見了容慕哲。
容慕哲依舊是帶着自己的銀色面具,蹲坐在房樑上。瞧着謝明珠發現自己了,也不躲開,竟是直接跳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謝明珠的面前。
容慕哲今日一身淡青色的打扮,襯得他這個人越發挺拔幾分,謝明珠倒是沒有空欣賞,道
“本公主覺得少主的膽子忒大了。”
“起先還是半夜潛進明珠宮,如今倒是連白日裏的皇宮都能來去自如,好生叫本公主害怕。”
“害怕哪一日少主不高興了,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本公主偷出皇宮,然後砍了手割了舌頭,最後再丟回來……”
容慕哲聞言苦笑一聲是他的錯誤,忘了這般很辣的復仇,定然是嚇壞了他的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