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珠咬了口鬆軟的點心,目光從在場上的那些大臣身上掠過。
果不其然,方纔還一個個看過來的,都紛紛低下頭故作不知。
當然,也有那麼兩個膽大的。
被自個外甥女盯了的徐家兄弟倒是一點也不慌,尤其是徐初時,一副頗有考量的派頭。
謝明珠轉頭吩咐小宮女去取東西。
那小宮女遲疑了一會,還是去了。
不多時,小宮女捧了一罈子九釀春酒前來,進與徐初時那一桌。
“公主說,請兩位大人不要嫌棄,須得飲盡此酒。”
徐初成笑的溫和,差點迷了小宮女的眼:
“嗯,就說多謝公主美意。”
小宮女告退。
徐初成撇了徐初時一眼,看的後者有些頭皮發麻。
誰都知道他怕他大哥。
“這罈子好酒,做哥哥的自然是要讓着弟弟。”
徐初成眼底的笑意不明,徐初時張口就想反駁,就被自個大哥的眼神壓制的死死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行行行,我喝。”
“到時候那些老頭子要是拿御史酒後發瘋,大失儀態一事彈劾”
“我救。”
徐初時:
兄弟兩個人也沒有互懟多長時間,因爲明武帝帶着皇后娘娘來了。
衆人依次見禮請安。
隨即,宴會開始。
照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明武帝開始賞菜了。
每個接受賞菜的人都叩謝天恩。
同樣的,身爲兩名新貴,容慕哲與江晏之也得了賞菜。
而且明武帝爲表器重,還賞了二人一人一柄玉如意。
着實叫場上不少的大臣羨慕。
自然,羨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
“常言道,富貴之時,糟糠之妻不下堂,微臣曾經聽說定北侯有一未過門娘子,是自小定了親的。”
說話的這名大臣長得不高,但是身材瘦小,平時一看倒是並不起眼。
可眼下,他無疑是最起眼的那一個。
這話一出,宴會上的氣氛都冷凝幾分。
上頭的明武帝縱然看定北侯不順眼,可那也是私事方面。如今有人大喇喇的跳出來攻訐定北侯,這不是在打他這個做皇帝的面子嗎
於是,不待容慕哲開口,上頭的明武帝幽幽的來了一句:
“張司農說這話之前,也不覺得心裏有愧”
明武帝的話落下,場上的目光頓時就變了。
謝明珠低頭喝了一口鮮菇湯,去了嘴裏的油膩味道。
她也不出聲,就想看看定北侯什麼反應。
只是沒想到,一向看定北侯不順眼的父皇,居然會幫忙說話。
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殺招。
那位張司農就是典型的休糟糠之妻的代表。
拿着妻子通姦的罪名,硬是把人給休了。
轉頭就娶了別的女子爲妻。
如今這件事再次被翻出來,而且翻出來的人還是一國之主,這位張司農就差沒有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微臣微臣”張司農壓根無法反駁明武帝的話,四面八方的目光看得他十分不自在。
“定北侯請說。”明武帝擡了一下手道。
“謝陛下恩典。”容慕哲衝明武帝謝恩後才轉過來看向在場的所有人:
“這件事情,本侯爺覺得自己應該提早澄清。”
“一開始宣稱有未過門的娘子,是爲了避免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
“只是沒想到會越傳越離譜。”
“方纔本侯前來的時候,竟是聽見了有人說本侯連庶子都有三個了”
“噗咳咳”
伴隨着容慕哲的話音落下,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謝明珠剛剛那個時候在喝湯,聞言竟是一下子給噴了,身旁伺候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是給嗆到了。驚得身旁伺候的人慌忙給拍背,又有人要去叫太醫的。
不過被謝明珠攔住了。
“本公主沒事,無妨。”好不容易整頓下來,謝明珠拿起帕子擦了擦嗆出來的眼淚,這才叫這羣慌張的人都散了。
上頭的徐寧娘依舊不放心:“回頭散了宴席,叫趙太醫去明珠宮瞧瞧。”
謝明珠無法,只得應下。
這麼一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明武帝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按道理來說,以往這個時候徐初時那小子也會說上那麼一兩句的,怎麼今日倒是不說話了
明武帝方纔確實沒有留意太多,這會子仔細瞧了之後才明白過來。
好傢伙,居然喝的滿臉通紅了。
明武帝心裏頭疑竇頓生。
以往的宮宴中,爲了防止大臣喝多了而大失儀態,故而宴席上備的酒頂多叫人微醺,卻不會醉的如此厲害。
叫了顧全喜下去問,後者很快就回來了。
“回陛下的話,徐御史得了公主賞的一罈子九釀春酒。”
顧全喜的話雖然沒有說的太明白,可是明武帝是懂的。
定然是他的掌上明珠要欺負她這個舅舅了。
說起來明武帝平時沒少挨徐初時的懟,如今見得人這樣,心裏頭舒坦幾分的同時,又吩咐顧全喜道:
“你親自去尚食局要一盞醒酒湯過來,賞給徐御史。”
“奴才這就去。”
就在這個空檔,謝明珠夾了一塊子雞絲入口,看見了下去的顧全喜。
再看看對面似乎是醉的不清的二舅舅,敏和公主這才覺得自個玩大了。
好在有父皇收拾。
不多時,顧全喜端了醒酒湯過來,由徐初成親自灌了進去。
等徐初時徹底清醒的時候,宴席也快到了尾聲。
想起來之前的事情,徐御史覺得自己差點晚節不保
不過再一想這醒酒湯是明武帝送過來的,徐御史的心裏頭越發的心塞。
被一旁的大哥拍了一下腦袋,擡頭的瞬間有一塊香酥肉嫩的雞肉放在了他的碗裏。
“好好喫飯。”
徐御史:
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等宴席散了,謝明珠又累又酸,還是安如和戚煙左右扶着的的功夫,才叫人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