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今日在外頭無所事事地閒蕩了一天,回到府裏時,看着每日慣常走的那段路,更覺得無趣得緊。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一旁的小廝興兒見狀,湊上前去低聲提議道:“少爺,前兒您不是無意之間發現一條近路嘛,今天便走那邊吧。”賈璉想想便應了。這近路不僅近,連知道的人亦不多,賈璉突然不想叫太多人跟着,就讓其他侍候的人先散了,僅帶着興兒一個。賈璉兩人這一路連一個人也沒遇上,安靜的院落別有一番景緻,叫賈璉亦不覺放慢了腳步,不多時便來到一處隱蔽的花園。因四周寂靜無聲,花木深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便十分明顯,賈璉隱隱聽到有人提到了大房等字眼,心下一時好奇,便帶着興兒悄悄走近了些,站在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偷聽起來。卻是有三個婆子躲在那裏面偷懶侃大山。只見其中一個褐衣婆子,用相當刻薄的語氣說道:“你們不知道,大房那位太太喲,最近穿得那個花枝招展!真當自個還是水嫩嫩的忻娘呢,沒得笑死人!”一邊說還一邊發出刺耳的笑聲,彷彿她有親眼見過大房太太一樣。這邊的駝衣婆子卻故意跟褐衣婆子唱反調:“笑死人又怎麼!要我說啊,能叫大老爺多去正房幾次,那就值當啦!說不得沒過幾天,大房就會有喜信傳出來了呢。”褐衣婆子不服氣,嘲諷道:“喜信?!哎呦喂,真是好笑了,就大房那位?也不想想那位多大年紀了,還敢指望肚子裏有動靜!”駝衣婆子立時反脣相譏:“你這什麼話,年紀大了又怎麼了,年紀大還能生的多着呢!遠的不說,二房那位今年都多少歲了?可寶二爺還沒滿週歲呢!”頓了頓,駝衣婆子大概消息比較靈通,神祕兮兮地舉了個新例子:“說起來,府上嫁到揚州的那位姑太太,不是十幾年都不開懷,前兒才傳信來說終於懷上了嗎?今兒揚州來了喜信,說那位姑太太一舉得男呢!喜得老太君啊,聽說開了庫房,很是準備了好幾車東西,打算叫大老爺給送過去呢!”最後,駝衣婆子總結道:“那位姑太太的年紀啊,還不是跟大太太沒差多少eads;逆天破命!”褐衣婆子:“你!”一直沒說話的慄衣婆子趕緊打完場,“好啦好啦,你們又爲着這點小事鬧,這還要不要說呢!”拉了拉駝衣婆子的袖子,慄衣婆子壓低聲音道,“大太太……嫡子……那先頭那位……”駝衣婆子驚呼:“不可能吧,這年紀差這麼多,爭不過來的!”褐衣婆子又唱起了對臺戲,“怎的不可能,要我說啊,大的那個從小便沒養在身邊,一點兒也不親;小的呢,打小就看着長大,又有親孃在一旁吹吹枕頭風……這事,懸着呢!”褐衣婆子說得太有道理了,其他兩婆子完全沒法反駁。<strong>小說下載詭異地沉默了一陣,突然慄衣婆子嘆息一聲:“要是先頭太太還在,現在賈家說不得完全不是現在這個光景了!”這話引來另兩個婆子的注意,其中駝衣婆子道:“我還沒聽過先頭那位的事呢,好姐姐,你給我說說看吧!”慄衣婆子忙擺手,“別別別,這事太君不讓我們這些下人碎嘴的!”“說嘛,反正這裏就咱們仨。”“是呀,快說說吧,我們絕不會跟別人說!”慄衣婆子最終被說動了,她小心地瞄了一下四周,方娓娓道來――卻說賈赦的正室夫人張氏,祖籍金陵,乃書香世家的嫡女。秀外慧中,蕙質蘭心,持家有道,據說當年賈家上下沒有一個不讚好的。“現在那位大太太?連先頭那位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慄衣婆子如是說道。慄衣婆子還說起了張氏嫁過來的時候,那十里紅妝的景緻是如何如何地熱鬧。聽到這裏,另外兩個婆子都表示驚訝,其中駝衣婆子說:“不是說是書香世家的女兒嗎?”慄衣婆子鄙夷地看了另外倆婆子一眼:“書香世家難道就代表窮酸了麼?張家太爺當年可是個大官,好像叫什麼吏什麼侍郎的?再加上先頭那位還是老來女,真真是萬千寵愛的千金秀――若沒有當年老國公爺拉下臉皮去求,大老爺哪能娶到這麼好的媳婦?”慄衣婆子最後總結:“不過張家也沒那般風光了。張家太爺早就仙遊了,現在先頭那位的長兄致仕在鄉,聽說還有其他兄弟在外省做官。再多我就不知道了。”褐衣婆子問:“雖說離得遠了,但好歹是親戚,怎麼府上好像跟那邊沒來往?”慄衣婆子一臉“你可問對人了”的表情說:“聽說啊,當初先頭那位會沒了,這裏面可是有貓膩的!”慄衣婆子比了個“一”的手勢,悄聲說:“‘寵妾滅妻’。”聞言,另外兩個婆子均低呼一聲。這可是大大的祕辛呢v衣婆子說:“難怪老太君要壓着不讓人知道!”慄衣婆子點點頭,說:“聽說當年張家鬧了一通,後面不知怎地,兩家就沒再來往了。”“那,先頭太太的那些嫁妝?”褐衣婆子開口,一句就說到了點子上eads;別拿炮灰不當炮灰。“……聽說現在是由大老爺收着呢。”慄衣婆子說完,又囑咐道,“好啦,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你們千萬別漏出去!”另外倆婆子滿口答應。之後三人又開始扯起其他話來。這邊,無意之間聽到這麼多祕密的賈璉,帶着興兒悄悄地原路返回。一路上,賈璉都沉着臉、一聲不哼,叫同樣聽到這麼多東西的興兒心下一個七上八下的。興兒不由低低地喚了一聲“二爺”,卻沒有絲毫迴應。這種詭異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隔天早上。興兒見賈璉已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不覺鬆了一口氣,並暗自發誓,必須把昨日聽到的,通通都爛在心裏。而賈璉呢?則破天荒地一早去找了賈赦,毛遂自薦,說也要跟着去揚州。賈赦詫異地看了他的兒子一陣,最終應了,還提了會順路回金陵祭祖的事。於是各自收拾暫且不提。幾天後,賈赦帶着兒子,坐上裝得滿滿當當的三艘大船,在某些人嫉恨的目光下,浩浩蕩蕩地開始了他的南下之旅。xxx京城,宮內,鍾粹宮。韋嬤嬤韋琳琅進到內室的時候,叫所有宮人都下去的皇后付氏正獨自一個靠坐在榻上。付氏與當今聖人乃是少年夫妻,如今早已是知天命之年。芳華不再,但從其眉眼間仍能瞧出昔年的絕代風華。此時付氏手裏拿了一份書信。只是她的心思很明顯並沒放在信上,而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此,韋琳琅輕喚了一聲。付氏回過神來,也沒看韋琳琅,下意識說道:“琳琅,你待會去把孟如叫來……不,還是算了。”她頓了頓,又問,“陛下那邊如何了?”韋琳琅應道:“送湯的小侍回稟說,陛下什麼也沒說,但東西還是收下了。”“那便好。”付氏嘴角不覺揚起笑意:“父子倆一個樣,都愛這般跟對方置氣。”看來還不到最糟的地步。付氏想想那信上的內容,心下一嘆。這把年紀了,居然仍要爲兒孫操心……就是心中再是愁緒萬千,皇后娘娘的臉上卻是毫無異樣。她收起信,坐直身子,問道:“本宮約莫聽說,因爲最近的小選,有幾家動靜鬧得比較大,其中有一家是姓賈的,是榮公家的嗎?”“是的娘娘,聽說是榮公的孫女兒。”“哦――”付氏點點頭,淡淡道,“我記得賈家那小子是旭兒的伴讀吧?他是個好的……就是那個當孃的,有點拎不清。”“這樣吧,琳琅,你……”付氏吩咐了兩句,並揚了揚手中的信,叫韋琳琅拿去“處理”了。韋琳琅接過信件,自去處理不提。付氏靠回榻上,默默地想:她也,是時候要動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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