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靈童指路,上

    守在院門前的小孩遠遠看到薛螭二人,便迅速進去通報了。( 求、書=‘網’小‘說’)

    而薛螭見此,也知道接下來不是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他把關於林家大少的想法通通堆到一邊、想說回頭再研究。

    待他收拾好思緒之後,人也在院門前站定了。正好一個二十出頭的和尚亦隨着通報的小孩走了出來。

    ――該青年和尚法號元淨,是慧源的徒弟,在薛螭入門之前便是由這位擔着“小師叔”的名頭。

    元淨長相普通,整體氣質給人一種乾淨平和的感覺,就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嚴肅,所以寺內的小孩們、除薛螭外俱有些害怕這位。

    果不其然,元淨一出現,小沙彌就立刻站得直直的,眼睛也不到處亂瞄了,更大聲地喚了一聲“師叔”,一副乖小孩的模樣。

    薛螭心中偷笑,但臉上卻沒有顯露半分,他跟着行禮喚道:“師兄。”

    元淨回了禮,對着薛螭叫了一聲“小師弟”,便轉而望向小沙彌,道:“怎的是你?你七師兄呢?”

    被點名的小沙彌肉眼可見地全身都僵硬了。但這到底是因爲突發情況,並非是有人玩忽職守,所以小沙彌頓了頓後,便像竹筒倒豆似的,把今兒在後山路的見聞,以最簡潔的語言描述出來。

    元淨聽完,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只是很快就消失了。他也沒說什麼,僅對小沙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沙彌見此,十分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又擡眼偷瞄元淨,見無不妥,才說道:“那,師叔……我繼續做事去了?”

    ――所謂“做事”,其實就是方纔跟薛螭說好的,去前頭八卦、哦不,是打探情況。

    元淨卻是擡擡手,阻止道:“先別忙,在這兒候着。待會我有事吩咐於你。”

    薛螭聽到這話,一下子還以爲是元淨知曉他跟小沙彌的打算、因而故意阻止的。待反應過來,倒是明瞭――

    實際上,這是爲了他。

    剛剛也說過了,衝着那“送子”的名頭,總有已婚婦女聞訊而來、就爲了見薛螭的一面。

    雖說人數叫“送子流程”給砍了大半,但餘下依然不少。

    大明寺作爲揚州本地的一個歷史悠久、名聲斐然的寺院,招待這點女客自然毫無鴨梨。[全集下載]

    但問題是薛螭他覺得鴨梨山大啊:這天天不是在接待客人,就是在前往客人所在地的路上,別的事通通沒法做了……誰能受得了啊!!!

    想說乾脆“釜底抽薪”、一個人都不去見吧,偏偏老是出現那麼一兩個人,給出要見薛螭的理由充分得令人無法拒絕……然而見了這一兩個之後,就不好去“厚此薄彼”了。

    薛螭每每到這個時候,就特別想“嗶”掉說他能“送子”的始作俑者……

    咳!

    幸好他很快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是的,他發現那些夫人們,只要能見到他就足夠了,並不在意見面的時間長短。

    而且,有“心誠才能被送子”這條規則在,只要不是階級地位太懸殊或者互相之間有什麼生死大仇,這些夫人們完全可以安排、呆在同一個地方。

    所以現在薛螭去見來訪女客的流程,一般是這樣的:

    首先,大明寺根據實際情況,將女客們安排在一處院落,頂多分開幾個房間;接着就將薛螭叫過來,“走”上那麼一遍;最後就可以出來一個人,藉口“有事”將他叫走了。

    若是人少,薛螭纔會與客人稍微聊幾句,但一般情況下,時間都不會很長;若是有那麼一兩個人由於什麼原因沒趕上薛螭的“走一遍”,那不好意思,下回請早。

    ――綜上所述,元淨的意思,便是讓小沙彌去做那個藉口叫走薛螭的人了。

    事實上,這樁活兒小沙彌也是做習慣的了。只是這小孩現下滿心都是後山路的事,都恨不得立刻就將前因後果弄個清楚,哪有心思顧及其他?

    不過元淨到底“積威甚深”,最終小沙彌還是苦着一張臉、乖乖地應了。

    薛螭見了,亦沒多話,只是向小沙彌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不會讓其等很久――要知道此時在慧源那裏的,就一個麥夫人,最多再加一個賈敏吧,總不至於耗上太多時間的――然後他便聽元淨說道:

    “好了,師弟,這便隨我入內吧。”

    話落,元淨便不管薛螭,轉身就走了。薛螭則拍拍小沙彌的肩膀,快步追了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原因,薛螭自個心知肚明:咳,他跟這個元淨師兄,其實也不是很熟。

    ――或者說,不敢太熟。

    別看同樣是慧源的弟子,其他幾個師兄熟不熟,是真沒什麼所謂;唯獨元淨,並不適合太親近。

    因爲元淨擔任着“衣鉢侍者”一職。

    一般大寺院的方丈,身邊都有一個專門的事務機構,叫做“衣鉢寮”,也有稱作“方丈堂”的。

    而衣鉢侍者便是裏面的一個職位,其主要工作是負責收發信件、草擬文書和接見來訪者等。跟現代的總裁祕書十分相似。

    亦就是說,元淨乃是方丈慧源身邊的直接助手,說是心腹也不爲過。

    假若薛螭上趕着去跟人套近乎……這叫旁人怎麼不多想?!

    ――附帶一提,堂堂方丈助手,爲嘛還得親自出來迎接薛螭?

    這肯定不是因爲薛螭他自恃靈童身份在那擺架子,而是,咳,慧源在招待女客,元淨不好待在裏面。

    是的,這是在避嫌。

    其實就薛螭所知,大順朝對於和尚這類方外人,在禮法方面並沒有特別嚴瑾的約束。只是大概是習慣使然吧?總之在一般情況下,諸如元淨這種年輕僧人,都會很自覺地主動去避嫌的。

    故而,不能在屋裏又沒事幹的元淨,就只好“跑跑腿”了。

    當然,這裏面亦有慧源看重薛螭的意思。

    ――所以,雖則薛螭與元淨見面的次數還蠻多的,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

    不過,這一點兒也不影響他們偶然交換消息就是了。

    ――這不,待行至庭院中段時,元淨就突然放慢了腳步。聰慧如薛螭,立馬就想到對方怕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他連忙不着形跡地環顧四周一圈,見恰好四下無人,便碎步走到對方身側。

    沒等薛螭率先開口,元淨便仿若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方纔慧海師叔使人過來,將師父請到前頭去了……現下是明同師叔祖在裏面接待香客。”

    “……!”薛螭聞言,當即心頭大震。

    ――看來,今兒後山路的事兒大條了!

    首先,慧海就是慧源那個作爲客堂負責人的師弟。

    這位管着全寺內外日常事務,若只是一般瑣事小事的話,完全可以當場處理掉,甚至都不必在事後報告給方丈知道。

    反過來便說明,後山路發生了連這位都兜不住的大事,沒辦法只能急忙請走慧源、好去主持大局!

    其次。

    那明同,乃是碩果僅存的明字輩裏的一個,如今將近七十高齡了,早就不管事的了……如今竟然出來接待香客!

    這表明,現下所有能管事的慧字輩、以及年齡適合不用避嫌的元字輩,俱都忙得抽不開身來了!

    ――可想而知,後山路那邊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他轉念又想到,元淨方纔聽到小沙彌的描述,估摸便感覺到情況不對了。特意跟他說這些,應該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這裏再知道些什麼。

    可惜他跟元淨一樣,對詳細情況一無所知。無奈,薛螭只得對元淨道:“……謝師兄告知。”

    ――言下之意便是,他並不比你多知道什麼。

    也許是“知道你跟我一樣啥都不知道我就開心了”的心態作祟吧,薛螭說完後,彷彿看見元淨的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薛螭:……這絕壁是他的錯覺吧?

    不過,這鬧得他本就蠢蠢谷欠動的好奇心,更加地按.捺.不住了!待會兒接待來客,哪裏還能坐得住啊!

    想了想,薛螭刻意壓低聲線,問道:

    “師兄,裏面……都有什麼檀越?”

    元淨瞅了薛螭一眼,倒沒隱瞞、十分爽快地答了。

    薛螭一聽:嗯,揚州知府麥氏,這本就在他預料之內;只是,麥氏身邊的小姑娘……這是誰來着?

    鑑於前兒“揚州案”太過浩大,薛螭不止林家,但凡與此案有些關聯的人家,一律沒放過,通通叫人給查了個底朝天。

    這自然包括了揚州知府一家。

    所以,薛螭是曉得,這麥知府家是沒有嫡出女兒的;庶出女兒最大的那個,年紀也沒比他大上多少。再者,也沒理由帶女兒過來啊!

    ……是了,被解救的孩子裏面,有一個小女孩不是柺子們在本地拐的,所以至今還沒找到親人。他前兒是聽說過麥夫人將人給帶回家養着了……

    ――旁的不說,至少薛螭現在知道,知府夫人到底是拿什麼藉口跟賈敏一同來大明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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