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暗翼之城 >第五十二章 脣槍舌劍
    普里蘭德冥思苦想大半夜終於想到一個法子,他從火堆中選取一根碳棒,隨手從布袍上撕下一塊布片,並在上面寫道:“天黑前挾制對方首領,逼其退兵!”至於該落誰的筆款,他猶豫半天還是寫上“雷納多”的名字。

    接下來的難題也頗費周折,荒原上動物本就不多,夜行的動物更是稀少,加上普里蘭德對蛇蟲之類頗覺厭棄,抓到趁手的動物自是愈發困難。眼看星辰之光慢慢淡去,他總算俘獲一隻野兔。也不知是興奮過度還是心存緊張,綁紮布片時他竟有些慌亂,直到野兔撒腿奔向漢姆的營地,他才慢慢調勻呼吸。

    漢姆自恃隸屬教會正統,並不把弗森等人放在眼裏,不過他對這些人始終不敢大意輕心,所以儘管兩支隊伍各自爲營,他仍授意巡邏隊不可放鬆對貝瑪特人的監視。

    此時已是黎明時分,微弱的曙光喚醒了晨露、喚醒了輕風,卻喚不醒酣睡的貝瑪特人。

    野兔在營帳間穿梭,普里蘭德的精力全都專注於辨識誰是弗森,誰料一條毒蛇悄然靠近。它似乎感受到法術的威脅,毫不遲疑地向普里蘭德發起攻擊,兩顆毒牙冷酷無情地扎入他的大腿,疼得他失聲痛呼,控制野兔的法術頓時瓦解。

    普里蘭德定睛觀瞧,只見布袍上留着兩個小孔,少許鮮血將小孔周圍染紅,而一條粗壯的黑蛇正快速遁去。

    他暗道糟糕,用最快的速度撕開布袍,只見兩個血洞的四周已開始泛黑,整條腿如同爬滿螞蟻一般麻癢難耐,如此同時,腦袋昏沉和呼吸困難接踵而至,他自知中毒難解,只得長嘆一聲:“凱文大人,請恕屬下無能!”隨後念動咒語,在意識尚未完全喪失前撤回城堡。

    那隻野兔如夢初醒,慌亂之下在帳篷內四處衝撞,很快便把帳內的貝瑪特人驚醒。那人不知帳中進了什麼東西,嚇得光着上身躥到外面,一頓大呼小叫不僅把周圍人驚醒,也把巡邏隊招惹過來。

    巡邏隊領隊衝那人喝道:“在這裏瞎吵什麼!”

    那人指着帳篷連聲解釋:“帳篷裏有東西……有東西!”

    恰逢野兔找到出口從帳篷裏衝出,有巡邏隊員眼疾腳快,飛起一腳正好踢在野兔肚子上,將它踢飛老遠。

    等有人尋回野兔時,它已斷了氣息,但它身上的布片令領隊十分好奇,他只是瞟了一眼便臉色大變,好在四周光線並不敞亮,他的表情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他匆匆將布片塞進衣服,輕咳一聲道:“沒事啦,大家繼續睡覺,我們走。”

    一隊人很快繞到漢姆帳前,漢姆見過布片之後勃然大怒,立刻命令手下將貝瑪特人盡數拿下,弗森身爲頭領,被反綁雙手推到漢姆面前。

    展示過字據之後,漢姆斥問:“雷納多是誰?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

    弗森腦中飛轉,漢姆的質問足以表明他不認識雷納多,因此布片的真實性有可信之處,只是雷納多突然下此命令究竟爲何,是爲不願旁人摻和幻城之事,還是……

    細想之下,弗森突覺背後發涼,他並不清楚通靈師的存在,是而對雷納多傳遞布片的方法以及對事態的掌控深感驚恐,如果一舉一動都在雷納多的監視之下,那豈不等於白打了算盤?

    還有一點不明之處,在弗森看來,雷納多屬於那種獨斷專行手腕狠辣之人,可密令中爲什麼不直接授意斬殺對方頭領,而是逼其退兵,莫非雷納多與教會有關,或者,只是單純的不願招惹教會?

    弗森越想越惶惶不安,表面上卻絲毫不顯慌亂:“漢姆隊長,屬下不認識什麼雷納多,更加沒有其他企圖,屬下早已向隊長說明此行只爲凱文,如果隊長僅憑這麼一張來路不明的破布就強加罪過,那屬下實在冤枉。”

    “不承認是嗎!”漢姆大怒,正待上前猛踹兩腳,卻被一旁的依莎貝爾拉住:“你先不要衝動,讓我來問問。”

    漢姆冷哼一聲讓到旁邊,依莎貝爾衝弗森問道:“這布片上的碳粉印跡清晰,用手擦拭還能染黑手指,依你看,這字跡是否剛寫不久?”

    弗森點頭,依莎貝爾又道:“布片是在你的營中發現,你認爲誰更值得懷疑?”

    “表面上是跟我們關係更大,但也不能證明與你們毫無瓜葛。”

    “你還想倒打一耙!”漢姆跳起來大罵,依莎貝爾再次勸他冷靜,隨後繼續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說服不了我,隊長如何處置你們,我不會再有阻攔。”

    弗森不卑不亢地迴應:“先不說布片從何而來,單說漢姆隊長手下有三百餘人,比屬下的三倍還多,何況隊長是屬下上司,隊長如果下令撤退,屬下沒有不從之理,就算屬下不聽號令,以三百之衆滅一百餘人豈不如囊中取物,所以屬下認爲,布片上既然提到挾制和逼其退兵,就不可能與隊長或他的上司有關。”

    這番話令漢姆和依莎貝爾頗覺意外,依莎貝爾道:“你不爲自己解釋,反倒爲隊長開脫,莫非你已知道罪不可恕,想用這種方式減輕責罰?”

    “哼!別以爲說幾句好話,我就會放過你!”

    “請容屬下把話說完,屬下之所以首先撇清隊長與此事的關係,是因爲屬下覺得疑點太大,倘若隊長不能置身事外,只怕難以明辨其中蹊蹺。”

    漢姆只道弗森是在奉承,惱怒之情竟有些許消弭:“那好,有些什麼疑點,你倒是說來聽聽。”

    “首先,那布片上的字句就可疑得很,不管誰看了都會覺得其中心懷叵測。”

    “難道不是嗎?”

    “是倒是……可是隊長,不能由此認定就是屬下在圖謀不軌啊。”

    “這個問題不是你說了算!退一萬步講,即便不是你,但如果是你的手下,你一樣脫不了關係。”

    “問題就在於,也不能由此認定是屬下的手下所爲。”

    “廢話,跟你沒有關係,跟你的手下也沒有關係,那你倒是說說,這布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不正是屬下的疑點所在麼……”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繞彎子,你如果不把企圖說清楚,只怕你見不到初升的太陽!”

    “隊長……屬下冤枉……屬下確實有所企圖,但屬下早已向隊長說明,無非就是想借助隊長之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還請隊長和夫人明鑑。”

    弗森突然冒出一句“隊長和夫人”說得依莎貝爾面上一燙,漢姆亦是暗自啞然:“就算我信你,可你能保證你的那羣手下沒有私心。”

    “屬下不能……可是,這幫人在舊都市土生土長,很少與外界溝通,這次好不容易跟屬下出來見見世面,他們又能有什麼過多的想法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