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翰的手擡起想要去推一推面前躺定的女人,可指尖還沒觸碰到,又有些害怕的縮了回來。
他怕碰到阮童童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變得僵硬了,他怕觸碰到那發涼的體溫。
他好不容易纔因爲之前的對話,覺得自己這樣的存在也不是什麼危險的生物,也不是什麼奇怪的異類。
好不容易整個心境才變得開朗平和了許多,可偏偏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看着阮童童髮絲中間沾染的那些草根,看着她手裏緊攥的那朵月季花,這不就是在跟他說明,她會死,全部都是因爲他的原因嗎!
奚翰的身子,也從腳趾尖開始一層一層的傳上了涼意,漸漸的遍佈滿了全身。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再也沒辦法尋找到光明的存在,再也不能從那個空間裏面跳脫出來。
每當他稍稍張嘴的時候,就會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不受控的打着哆嗦,不停的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來。
終於,在他蹲到感覺腳麻的時候,看着阮童童緊閉的眼睛稍稍的抖了兩下。
眼珠子的轉動,頂的眼皮都呈波浪線的來回劃過,眼睫毛也在不停的輕顫着。
“喂,阮童童?”
再次的出聲喊話,他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了許多,還帶出了清晰的心翼翼。
先回應這聲叫的,是一個張嘴打出來的大大的哈欠,隨後,纔看着阮童童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在眼瞳迷離過後,隨着再次的眨眼,她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剛纔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蹭的一下,腰腹一個用力,坐起身來,差點沒和湊過臉來看她的奚翰撞了一個腦袋。
後背溼了一片,在起身的時候,被帶起的微風拂過,一陣的透心涼。
再次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她纔有些無語的擡手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她也覺得自己是有夠厲害的,剛纔,竟然一不下心就睡過去了。
在那麼危急的時候,自己竟然被拖的看着頭頂的藍天思緒外飄,大腦漸漸一片空白,然後,就感覺到了早上還沒睡醒的睡意慢慢的席捲過來。
要不是聽到奚翰在叫自己,她可能真的就這麼睡到天荒地老了也難說。
身子敏捷的爬站起來,隨意的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草根,她立馬就放棄了掙扎了。
看這溼漉漉又黏糊糊的樣子,估計是拍不乾淨也擦不乾淨的了,只能等回家的時候慢慢的搓洗了。
擡手又抓了一把半乾半溼的頭髮,阮童童用了一個生無可戀的大白眼來反應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將綁頭髮的皮筋一扯,貼着頭皮按壓了兩下,用手指當成梳子的抓了兩把後,這纔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還蹲在地上的奚翰看着,問道:“奚翰,你還蹲在地上做什麼?你不起來嗎?你有毛巾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我稍微擦一下衣服溼的比較厲害的地方。”
這一連串的話,說的那叫做一個自然,聽得奚翰是那個火大。
不是說了,不要從屋內走處來,她難道眼睛是瞎的嗎,沒看到這些植物在被澆水時候散發出來的興奮感嗎!
都這樣了,竟然還會從屋子裏面走出來,還要躺在自己的面前,還做出了這樣一個死了的模樣,在他快要傷碎心的時候,最後又告訴他,她只是一不心睡着了而已。
誰會在這麼溼的草地上睡覺啊,也不嫌難受。
越想,那心頭的火氣是燃燒的越旺。
阮童童喊話過後,看着他不動的蹲在原地,不禁也有些覺得奇怪。
她彎下身,伸手剛想去拍拍他的肩頭,想要把他叫回神來,可沒想到,手剛觸碰到他的衣服,就感覺指尖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電了一下的發麻感。
趕緊的收回了手,垂眸朝着自己的指腹瞄去,卻沒有任何的傷口出現,靜等兩秒過後,剛纔的麻酥感消失,反而有一種被灼燒的刺疼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視線再次放到奚翰的身上,看着他已經回過了神來,慢悠悠的站起身了。
她趕緊的湊上前問着:“你還好吧?你的身子……好像又變得不對勁了,可這次我沒看到你長出了什麼植物啊。”
阮童童真誠的關心着,可最終,只得到了奚翰的漠視。
他在轉過身的時候,垂眸掃過了自己露出來的那一截手腕,看到遍佈着一些類似青苔似的植被,心裏明瞭,肯定是因爲這些東西的原因,所以纔會使得阮童童的手難過。
他也想不起來這東西叫什麼,但在大致的印象中,這東西一但被皮膚碰上,就會產生輕微的灼燒感,嚴重的話,會使得皮膚有些紅腫,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感覺會慢慢的消散,帶起一陣的癢意,最後才徹底消失。
看來,她是會遭罪受一會兒了。
但在這段時間內,她應該會變得安靜了吧。
這樣浪費他的感情,讓他這麼的擔心……
奚翰越想越覺得生氣,最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別墅內,只留下狼狽的阮童童一個人呆站在原地,一臉的蒙圈。
她覺得自己現在也很委屈啊,好端端的,被那些草拖着在院子裏面繞了一圈不說,現在竟然還要被奚翰給擺臉色!
簡直就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虧得自己還那麼的關心他是不是身子感覺不太好了,就連自己現在衣服都半溼着都沒有管呢!
阮童童氣鼓鼓的咬了咬下脣,用力的踏着步子,也跟着朝着屋內方向走去。
只是,當她走到別墅大門口的時候,就看着屋內的那些爬山虎又開始蠕動起來,慢悠悠的,在她的面前交錯織出了一張密集的格來,將那敞開的半扇大門給擋了一個嚴嚴實實的。
這架勢,分明就是不讓她進屋啊!
透過其中的縫隙朝着裏面瞄去,正好看到奚翰在朝着樓梯處走去,她趕緊的喊着:“喂,奚翰,你把這些東西管一下啊,這樣擋在這裏,我根本就進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