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回來又如何?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顧瑾毅沒有吭聲,轉而入內。既已到了西望,顧瑾毅不相信,憑着他自己一人之力無法擺平此事。
計劃既已經打亂,重做一份便是。他很快將原先的計劃表揉成一團,丟在一邊,重新提筆另一份。
歸路漫漫,江月吟從未覺得已經有這般的虛弱,腳下飄飄,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爲了不驚動任何人,她身未帶分文,隻身一人,得空便離開。
等到了外間,她才知道竟是寸步難行。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整個人憑着一股毅力在繼續往前。
外面影影綽綽,暮色四合,她卻覺得不遠處的那一片林子是這樣的遙遠,奮力的往前走。白天到黑夜,渴了喝溪邊的水,餓了便摘些野果喫。
溪水映照出她的面龐時黯淡無光,此刻她攏了攏衣領,只是知道往回走。
可是之前鬱結於心的心病,還有身體的虛弱,再加上連日不息的倦怠,這一天她走着走着,整個人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在車上,猛地坐了起來,才發現這不是馬車,而是一兩板車。
四周都是家常的物品,舊的能用的傢俱,舊鍋還有碗碟,同時還有幾張淳樸的面龐,此刻正關切地望着她。
江月吟心一驚,失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她發現自己正悠然往東,先是鬆了一口氣之後才緊張地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s11();
“姑娘,你醒!”一名面龐被曬得通紅的婦人衝着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你在路上餓暈過去,瞧着姑娘的方向和我們是一樣,所以纔將姑娘帶到車上來,姑娘是想回東浩吧?”
江月吟點了點頭。婦人身邊擠着幾名半大的孩子,個個睜着一雙大大的清澈的眼睛,不安地望着江月吟。
長舒了一口氣,聽着鞭趕着板車的漢子的聲音,來這是一個遷徙的家庭。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
江月吟放鬆了警惕,此刻在搖晃的馬板車上,依舊有一絲暈眩。
婦人關切地望着她,同時從包袱裏抓出一張大餅遞給江月吟,“你怕是多日沒有喫飽,精神不濟呢,趕緊喫一些填補着肚子。”
江月吟沒有胃口推辭,同時揉了揉太陽穴,此時風吹的她也有一絲清醒。此時她也清楚了,這是回東浩的路上。
“你們是哪裏人?都去東浩是投奔親人嗎?”
“我們是桐城的。如今整個桐城都流傳開來,之後,西望會將桐城霸佔,到時候我們便會被趕走,與其到了那一天,倒不如我們現在先離開,以免得到時候兵荒馬亂,又出事故。”
聽罷她所言,江月吟面色有一絲羞愧,神情有些不自然,可是微風很快吹走了她臉上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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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聽聽聽她平息了心情,隨後才細問起來。
“姑娘,或許你沒有經歷過吧,戰爭首當其衝受到傷害的便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就算只是一個壞消息,我們也會受到波及。
爲何要早早的背井離鄉?還不是因爲到了那時候,人命就賤如螻蟻。與其惶恐不安度日,還不如早早地尋一處安定的土地,好好地度過餘生。“
因爲她的不作爲,使得衆人流離失所,江月吟此刻愧疚,只不過殺父之仇未報,她如何有心情?於是緊閉上眼睛沒有再吭聲。
漸行漸遠,婦人的話語當中有着對尋常生活的眷戀,小孩子則遺憾自己的夥伴以後難以見面。雖然絮叨,但是倒不寂寞。
只不過,他們穿過林子的時候,後面居然有大隊的兵馬追來,瞬間便將他們包圍。
駕車的男子連忙止住板車,僂着身子對着他們說道:“衆位官爺,爲何將我們攔住啊?我們這是投奔親戚。”
“桐城知府有令,如今戰事未定,不能夠隨意流動,速速歸城!”這番吵鬧令江月吟清醒過來,沒有再假寐,聽聞對面的人的話,這是何規定,她可從未聽說過。
來去難道就沒有絲毫的自由嗎?連牧民都知道逐草而居,更何況他們呢。所以,她的眼睛一睜開,原想抓着手中的劍,可是她發現手腳居然無力。
一旁的夫妻兩人,還有小孩子們都被帶下了車,簌簌發抖。s11();
江月吟的眼中滿是憤怒,瞪着他們,衝着他們叫道:“你們將他們放了,要不然的話……”
瞧着他們個個凶神惡煞,江月吟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雖然她的臉色暗沉,那一雙眸子凌厲如豹。
衆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們都是奉命行事,姑娘你若有不服的話,可以去找西望的皇上,若不是他強意想要奪取桐城,原是不會這般嚴格的。她們如今不能離開,快快跟我們回去吧。”
江月吟不信,執着劍跳下馬車,可是身子卻不住地打顫,天地間一片旋轉,雖然她氣惱想要令他們住手,可是她的身體不允許。
他們將幾人壓了下來,隨後,將他們盡數帶走,當着江月可吟的面。因爲江月吟不是桐城人,所以並沒有將她一併帶走。
“別走!”江月吟抓着劍想要追上前去,可是,對面的囚車咕嚕地響了起來,一家人巴巴地在車裏望着她,眼中的不甘,卻隨着車輪漸行漸遠。
好好的一戶人家居然變成了階下囚,世事變化,太出人意料。
帶走那幾人的軍官,衝着江月吟大笑說道:“你想救他們?絕無可能!除非讓西望的皇上心甘情願將整座城池放棄,當然了,你也無這個本事!”
他大笑着揚長而去。
那幾個人臨時被抓的那種神情,縈繞在江月吟的腦中,使得她難以停歇下來,奮力地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