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被暴雨所壓制的火焰異象再度升起,一團團火焰毫無預兆的在陸遙身邊出現又消失。再加上那無影無蹤的風刃,想把這限制器戴到那少年身上,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幾人圍繞在陸遙周邊,一邊觀察着情況,一邊戒備着隨時可能出現的鐘興。這羣人相比於之前圍攻鍾興的‘偷渡者’,經驗更豐富,配合更默契。即便如此,面對陸遙身周的異象,衆人也是一籌莫展。
領頭的中年男人與幾人商量片刻,一名‘偷渡者’咬牙衝了上去。幸運的他一連躲過了數團爆裂的火焰,眼看就要成功接近陸遙。一道藍光閃過,那名‘偷渡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
“琛子!你他媽的墨跡什麼!?”一名少年想來是和那‘偷渡者’熟識,站在外圍急的直跳腳。
“完了!”領頭的中年男人嘆息道。
“什麼完了?大叔你瞎嘆啥氣!?”少年白了中年男人一眼,沒有好氣的說道。
“琛子完了······。”還不待男人說完,濃稠的鮮血順着琛子腰間淌了下來。一道細微的傷口出現在他腰間,那一到無形的藍色風刃將他攔腰截斷了。
“琛子!”少年一愣,雙眼頓時紅了,毫不顧忌的就要衝上去。中年男人一把抱住他,捂住他的嘴。少年在男人懷裏掙扎不斷,眼淚夾雜在春雨中流了下來。男人一邊緊緊的抱着懷裏的少年,一邊冷靜的同其餘幾人分析對策。
陸遙身週四五米的距離內,異象不斷,時強時弱無跡可尋。那名叫琛子的‘偷渡者’,以生命爲代價提供了少的可憐的情報。鍾興坐在避役背上,內心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他接連受傷,尤其是那方相的反噬,讓他差點難以維持避役的召喚。如若不是及時發動避役的特殊能力,那名叫雩?的女子很可能就要一劍結果他了。
避役的能力很特殊,不僅僅是改變身體樣貌顏色那麼簡單。避役是可以直接改變自身的身體結構,就像這場雨,避役已然成了其組成的一部分。這種情況下,雩?自然是無法通過雨幕領域感知到他了。
鍾興默默的看着那羣人前仆後繼般的,用生命破解陸遙身邊的異象。他不是很清楚這羣‘偷渡者’爲什麼以陸遙爲目標?但能讓他們做到這種地步,那隻能是他們宣揚的所謂自由國度了。
‘偷渡者’這羣人,鍾興還是瞭解一些的。畢竟,他的工作除了處理人界除妖師無法應對的偷渡妖獸外,追查‘偷渡者’的聚集地以及活動,也是他的任務。
所謂‘偷渡者’,也就是意外與偷渡的妖獸締結不完整契約的人。而這種契約最大的缺陷就是,妖獸佔大部分主導作用。雖然它們不以契約控制人類,但是卻可以決定契約的延續。而這也就是說,‘偷渡者’是會遺傳的,是一種能受妖獸控制的‘疾病’!
既然是疾病,那必然要受到隔離和限制。在除妖師組織並不完善的年代,‘偷渡者’的下場是直接處死。在當今,更好的下場也只不過是變成終身監禁。因此,‘偷渡者’也被稱爲人間失格之人。
雖然有的‘偷渡者’實力強悍,會被徵召爲外編人員。但也是會受到極大的限制,最大的一條就是不准許戀愛結婚。
然而,人類天生嚮往自由。除妖師的追捕,與‘偷渡者’的反抗一直持續了數百年之久。但像這次如此大規模的動作,着實是少見。
當然,即使同情敬佩這些追求自由的失格之人。但職責所在,阻止他們的行動就是鍾興的任務。他自然不會坐看那羣‘偷渡者’抓走陸遙,不然僅是奈奈那一關他就過不了。
避役正在那羣‘偷渡者’四周遊蕩,它化身爲雨水,其身體的一部分甚至籠罩在幾名‘偷渡者’身上。他們正一邊戒備着,一邊試圖突破異象的封鎖。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戒備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
啊~!一名‘偷渡者’騰空而起,他的下半截身子消失在雨幕裏。一陣慘叫聲中,血雨濺在幾名呆滯的‘偷渡者’臉上。避役尾巴猛甩,幾名偷渡者被一道雨簾抽中,騰空飛起。一陣轟鳴聲,‘偷渡者’頭上的雨水壓了下來,猶如有千斤之重。
鍾興出手了,避役短暫的恢復身體結構,瞬息結果了多名‘偷渡者’。並且,在雩?的輕劍趕到之前,重新融入雨幕之中。
雩?手提短劍,臉色鐵青的看着只剩半截身子的‘偷渡者’。他雙眼無神,血水正從嘴裏泛出來。他抖動着嘴脣,小聲呢喃着兩個字。雩?知道,那是自由兩字,是支撐他們即使眼見這等慘像,也能堅持下去的信念。
她不是無情之人,但是他們面對的世界與所追尋的目標,要求她成爲無情之人。她蹲在那人旁邊,輕輕替他合上雙眼。
雨勢驟變,猶如天河倒流一般的雨幕籠罩住了整片廢墟。那地上的雨水匯聚成一條條淺溪,流向山澗的溝河。淺山市氣象臺的氣象人員突然發現,南山山區上空一股低氣壓漩正在成型。一場暴風雨,正在其中醞釀。
暴雨如箭一般落下,如果不是雩?加持,那羣‘偷渡者’早已萬箭穿心了。然而最難受的卻是鍾興,這傾盆暴雨不是一般的雨水,而是包含商羊鳥妖力的雨水。避役雖然能變化成任何結構,但是卻無法變化成其他妖力。畢竟,變化結構的避役本身,就是依靠自身的妖力。
嘩啦~!避役被這暴雨強行擠出了隱身狀態,暴露在狂怒的雨幕之下。雨滴猶如鞭撻一般,不斷的抽打在鍾興身上。避役的尾巴將他捲了起來,替他抵擋這暴雨的威勢。
雖然被從雨水中逼了出來,但避役依然可以融入周圍的其他環境。只不過,如此就無法躲避雩?雨幕領域的感知了。不遠處,雩?提着短刃死死盯着鍾興,一襲黑衣在這暴雨下飄搖。
另一邊,剩餘的‘偷渡者’正冒着暴雨,頂着爆炎風刃前仆後繼。雖然不斷有人倒在半路,但依然有人接過他們手中的東西,腳步不停。那少年咬着牙拼命撲向陸遙,不斷有人替他抵擋那些致命的攻擊。
這是一羣視生命如草芥的人,更是一羣對自己生命冷酷的人。他們有着比活下去更重要的目標,那是不惜貢獻自己與夥伴生命也要完成的目標。
只差一點,少年已經觸碰到陸遙的衣袖。馬上,這場慘劇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