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世界,是什麼意思”他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黑衣男人淡淡的回答。
兩人並排站在樓頂邊沿,雨聲之中是良久的沉默。陸遙內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這裏是他最熟悉,最貼近心靈的地方。
“看來,你已經受它影響了。”黑人男人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誰”陸遙下意識的問道。
他聽着耳邊的雨水,以及烏雲之中隱約的雷聲,感覺莫名的放鬆。自從他成爲除妖師以來,所有的壓力和勞累,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和緩解。
“你身上已經留下來它的烙印。”男人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它會永不停止的尋找你,直到你成爲它的一部分。”
“啊,成爲一部分會怎麼樣”陸遙隱隱感到一絲睏意,這兩天怎麼一直精神不振呢
“呵你問會怎麼樣”男人淡淡一笑,“當然是被它吞噬掉,成爲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
轟隆
一道銀蛇憑空乍現,驚雷之聲聽得陸遙猛然一個激靈。那讓人窒息的感覺,再一次撲了上來。
他陡然起身,天色已然轉暗,窗外的暴雨瘋狂的拍打着玻璃。一道閃電劃破不遠處的天空,雷光閃爍間將陸遙的身影映照在了牆壁。那牆上黑影扭曲,不類人形。
臥室的門吱呀響起,陸遙渾身一驚,轉身看去。原來是墨菲端着飯菜走了進來。
“哥,喫飯”墨菲一愣,只見屋裏漆黑一片,陸遙站在窗邊驚恐的望着自己,“哥,你,怎麼了”
墨菲被陸遙的臉色嚇了一跳,剛纔他扭頭看過了的神色,着實有些恐怖。
“哥,你沒事吧”墨菲按開屋裏的燈,見陸遙沒有反應於是再次問道。
“哦,沒事。我剛眯了一會,被打雷嚇醒了。”陸遙像是剛聽見一般,連忙回答道。
“切,多大人了還能被打雷給嚇醒。”墨菲鄙夷的眼神看向陸遙,走過來將飯菜放在桌上,“樓下兩位說您大病初癒,不適合下樓走動,讓你在屋裏喫完,多躺着休息。”
“哎,煩死了。這連臥室都不能出去啊”陸遙一邊嘟囔着,一邊坐下準備喫飯,“喲,紅燒排骨專門給我準備的”
“廢話快喫,一會我還要給你收拾了呢”墨菲充滿怨念的瞥了陸遙一眼,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陸遙見墨菲離開,一仰身靠在椅背上。他側頭盯着窗外的風雨,玻璃上映着他因雨滴而扭曲的臉。
奈奈緊了緊身上的黑色雨衣,整個人縮在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裏。這是一條安靜的小路,本來就沒什麼人走,更不用說在這個下着暴雨的夜晚。雖然不時有車輛駛過,但明亮的車燈劃破黑暗後便迅速遠去。
在這條偏僻的路上,有一家打印店。這種地方的店,本來就沒幾個顧客,更不用說這種天氣了。店鋪早早就關門了,窗戶裏隱約透出一絲光亮。奈奈想着,裏邊的人應該過着自己的平靜生活。然而怎曾想到,在窗外有十多雙眼睛,正盯着自己。
不過奈奈也懶得去管,這種程度那個兜帽男還是很難發現的。按照蒐集的情報,在幾周之前對方還是一名普通人。那就是說,對方獲得能力的時間也就僅僅幾周,像這種反跟蹤能力應該是其短板。
奈奈一行人聚集在這裏,就是爲了兜帽男。他們眼前這家店鋪,也正和對方有關。這家打印店的主人,就是那兜帽男的父親。
鍾興在瞭解大體情況之後,派人進行仔細的調查。他們根據陸遙和奈奈獲得的線索,鎖定了一名叫作王驥的公司職員。而且他們判斷,這個王驥很有可能是意外簽訂不完整契約的“偷渡者”。
但是在與陸遙交手後幾天,對方蹤跡全無。而兩人在對方家門口蹲守了幾天毫無所獲,於是便決定來王驥父親這碰碰運氣。
“我們都在這盯了三四天了,看來這次又沒有收穫了。”鍾興的身影在奈奈背後猶如鬼魅般出現,在這陰冷的雨夜,若是被旁人看見怕是要嚇個半死。
“公司和對方住處那邊有什麼消息”奈奈頭也沒回的問道。
這次的事件確實有些棘手,因此收到奈奈的求援,鍾興帶了不少好手。他們分別潛伏在王驥公司與住處。還有一部分人,在監視同王驥有關係的同事與朋友。
“沒有。”鍾興搖了搖頭,“完全沒有消息,對方看來也是傷的不輕,遲遲不肯露面。”
“關於對方使妖的問題,分部那邊調查的怎麼樣”這樣的結果奈奈早有預料,今夜若是等不到對方,那突破口只能放在對方奇異的烏鴉使妖上了。
“我就是來和你說這事的,分部那邊剛剛發來紙鶴傳訊,他們竟然也是毫無頭緒。”鍾興皺着眉頭,頗有些意外的說道。
他們將陸遙接觸到的對方種種手段整理上報,以期分部可以根據對方使妖來制定追蹤方案。然而就在剛剛,分部發來傳訊聲稱,資料庫中沒有找到符合描述的使妖。
“不可能啊”奈奈驚訝的轉身,“怎麼還會有資料庫查不到的妖獸”
“分部發來的消息,只能分析出對方的能力有可能是幻術或召喚。而按照陸遙的描述,我覺得兩者並存的可能性大一些。不過,能夠召喚烏鴉,並且通過聲音和色彩營造幻覺。這種妖獸,確實是沒有聽說過。”鍾興分析道。
“那這次倒有些棘手”
奈奈說着猛地停了下來,而鍾興神色也是變得嚴肅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悄然隱入黑暗之中。
而隨着兩人身影消失,小路盡頭的黑暗中一道身影緩緩行來。那人的影子在路燈下拉的老長,猶如一隻黑夜中的怪物。天空中傳來撲棱翅膀的聲音,一隻只烏鴉落在小路兩旁的路燈上。紅色的小眼睛,猶如監控一般巡視着整條街道。
砰砰砰
“催催催報喪呢”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店鋪裏傳來不耐煩的應答聲。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打開店鋪的燈,隔着防盜門看向外面穿着雨衣帶着兜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