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幾度春半幾許秋涼 >第九十四章 再燎沉香(十五)
    洞房花燭之夜,本應是無比的甜蜜纏綿,可是佑君和碧君的洞房之夜卻少了一份喜慶,多了幾許的愁煩。.1kanshu佑君因爲白天的事生着悶氣,而碧君則坐在牀邊暗自感傷命運的捉弄。

    夜越發深了,窗外的驟雨也漸漸偃旗息鼓,安靜了下來。佑君放下酒杯,站起身鬆了鬆領口的扣子,然後走到碧君的面前,用手掀起了蒙在碧君頭上的紅布。藉着紅燭的光亮,佑君看見今夜的碧君比平日更加的標緻和動人,他本來有些煩悶的心情因爲一身紅妝的碧君而慢慢的明快了起來。佑君坐到碧君身旁,柔聲說:“天不早了,歇了吧。”

    碧君也不去看他,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佑君以爲碧君定是有些害羞,不敢正眼看自己。他笑了一笑,輕輕叫臉湊到碧君的耳畔聞了一聞,一絲絲淡淡的茉莉花香讓佑君很是喜歡,他猛的將碧君摁倒在牀上,想要鵲橋初渡。碧君神色木然的躺在那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邊,彷彿此刻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

    興致勃勃的佑君擡頭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碧君,帶着一絲抱怨的語氣說道:“能不能高興些,甭跟塊木頭一樣。”

    碧君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仍舊目光空洞的躺在那裏,任由佑君在笨手笨腳的在那裏忙碌。佑君見碧君仍舊沒有半點魚水之歡的意思,忽的跳下牀從桌子上取來一隻紅燭,一邊照在碧君臉上,一邊氣惱的說到道:“今晚是洞房之夜,你擺出一副死人臉給哪個看?”

    紅色的蠟油滴在了佑君的手上,燙的佑君猛地一哆嗦,他賭氣似的將燭臺丟到了地上。

    碧君的眉頭微微的蹙了一蹙,然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如同受刑一般等待着下一步的到來。一心要征服碧君的佑君哪裏還顧得了這些,他有些粗暴的對着碧君的脖子就親了起來。親了一會子,佑君不經意的擡頭看了碧君一眼,發現碧君緊閉的雙眼中默默的流出兩行清淚來。佑君有些掃興的說道:“有話你就說,甭哭哭啼啼的掃人的興!”

    碧君睜開眼睛,定定的看了看佑君,淡淡的說道:“你還想要我怎樣,一切隨你,莫要管我便是。“”

    碧君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全身上下看不出一點點的歡喜來,猶如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毫無生氣的躺在哪裏,任由佑君處置。

    佑君雖說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曾在夢裏與碧君**幾度,可如今,面對着一副冷淡模樣的碧君,佑君的興致也漸漸消減了下來。他看了看桌牆上的那一張大大的紅喜字,然後轉過頭有些生氣的對碧君說道:“福子,我知道你心裏邊沒我,我還知道你心裏邊裝着誰,但是我偏就要娶你,讓你做我的女人。”

    碧君睜開眼睛,冷冷的看着佑君,就好像看着一個不相干的人一樣。佑君被她的眼神徹底惹惱了,他猛的摁住碧君的雙肩,狠狠的說到道:“我今天就是要讓你成爲我的女人!”

    碧君依舊一動不動,死死的盯着佑君,眼睛裏帶着一絲鄙視一絲仇恨。

    兩個人在牀上如此這般的僵持了一會子,突然,碧君大笑了起來,那淒厲的笑聲裏透着悲涼與絕望,在那驟雨初歇的夜裏聽來讓人很是不自在。

    正在興頭上的佑君被碧君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他衝碧君罵道:“你瘋了嗎,這大半夜的笑什麼?”

    碧君不去理會他,繼續大聲笑着,一邊笑一邊流着眼淚。佑君擡手要打碧君,可是手到半空終又放了下來。望着一臉不屑與悲涼的碧君,佑君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趁人之危強行求歡的下三濫一樣,他慌忙扯過一牀被子蓋在碧君身上,然後跳到牀下,胡亂的穿上自己的衣褲,沮喪的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桌子中間的那隻座鐘出起神來。

    當第二天的太陽照到窗櫺上的時候,碧君才從昏睡中醒來,她心裏猛的一驚,也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掀開被子朝自己身下看了一看,發現自己的底褲還好端端的穿着,這才放下提起的心,她又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佑君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嚕。碧君悄悄起牀穿好衣裳,然後拿起被佑君丟在地上的紅色褂子輕輕的披在佑君的身上。正當她準備轉身的時候,佑君從夢中醒來,擡頭看了看身旁的碧君,有些尷尬的說了句:“天竟然亮了。”

    碧君也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去牀上睡吧,天還早。”

    佑君連打了幾聲哈欠,然後甩開鞋子,上牀裹着輩子又睡下了。碧君知道他是素來睡慣懶覺的人,也不去理會他,自去洗漱梳妝了。

    當碧君輕輕打開房門,走到廊上時,只見院子裏一片狼藉。昨夜的一場暴雨將院子裏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幾桌宴席擊打的油污一片,菜湯伴着積水流了一桌子,淌了一院子。碧君走下臺階,用手扶起幾把歪在水中的木椅,又默默的收拾起桌子上的杯盤碗筷來。

    這時,杜氏的房門也嘩啦一聲打開,杜氏陰着一張臉走了出來。她一擡眼正瞧見院子裏的碧君,心裏的氣又不順起來,她此刻還爲着昨天的事生着氣,自然對碧君也沒什麼好腔調來。

    杜氏使勁咳嗽了一聲,驚的碧君一激靈,碧君擡頭一看婆婆站在廊上,忙輕聲叫道:“娘,您起來了。”

    “廢話,我不起來還死在屋裏啊,那不正合了你的意嗎?告訴你,我偏不!”杜氏陰陽怪氣的說道。

    碧君知道杜氏爲了昨的事定然還在生着氣,忙低頭不在言語,繼續收拾起院子裏的東西來。

    杜氏見碧君低頭不再理會自己,心裏的火氣一時又尋不到發泄的出口,故意找茬的問道:“你哥,哦不,你男人呢?這麼不見出來。”

    碧君臉色有些發窘的說道:“他還睡着呢。”

    杜氏翻了翻眼睛,朝廊下用力淬了一口,罵道:“虧你說的出口,昨晚上滿院子裏就你一個人在那浪笑,你倒是受用了,瞧把我兒累的,沒臉又下作的浪蹄子,你別光顧着自己的快活不顧我那兒子的死活,若是出火出大發損了他的身子,仔細我剝了你的皮!”杜氏說完,一甩手又回到了屋裏。

    碧君一大清早就被杜氏如此的諷刺羞辱了一番,心裏既委屈又羞憤,她強忍着眼淚,默默的將所有器具收拾到廚房,又爲一家人燒好早飯,恭恭敬敬的端到堂屋,將杜氏和曹泰興從房裏請出來,伺候着他二人用過飯,這纔有折返到廚房隨意的扒拉了兩口,然後又挽起袖子坐在大木盆前洗起那一大堆昨日宴席上用過的碗碟來。

    佑君直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他洗漱妥當後,走出房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上房去給母親請安。他正要進門時,湊巧曹泰興正往外走,急着去戲園子開張。佑君與曹泰興兩個人一碰面,臉上均浮起一絲尷尬,兩個人隨意的點了個頭,然後各自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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