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蕭衍的，是縣裏公安局的局長鄭中鈞，在路上跟蕭衍聊得幾句，他曾經是牛萬春的手下。
牛萬春來這裏是拉練特警，以蘇江省廳的名義，跟河西警方打過交道，權限較大，所以纔敢在這裏擺酒席。
不過牛萬春並沒有在醉仙樓門口等蕭衍，給蕭衍擺了個好大的譜。
蕭衍也沒計較，跟着王局長進了雅間，席間人不多，牛萬春坐在正對面。
看到蕭衍到了，他這才擡起頭。下一刻，卻忽然拍了桌子，大聲喊道：“蕭老九，你可知罪？”
我草，不是先禮後兵？反着來？
“我蕭衍堂堂正正，何罪之有？”蕭衍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牛萬春見他並不懼怕他的威壓，咳嗽了聲，說道：“我都查清楚了，你帶人進山盜墓，販賣國家文物，還涉嫌殺人……”
一籮筐罪名，蕭衍懶得去聽。外面的局勢如果沒變，牛萬春不會請他來，既然變了，那就看牛萬春的選擇了。
“你有什麼證據嗎？”蕭衍隨口問道。
“我從你們的包裹中，找到了大量珍貴的西周文物。”牛萬春指了指桌上的刀幣，這是蕭衍送兄弟們的。
還有幾件青銅器，那是胖子悄悄摸出來的。他死也不鬆手，竟然還真帶了出來。
蕭衍看了眼，狡辯道：“這是我準備上繳國家的。”
“你……我有證人，黃嵐與麥加騰，都能證明你殺了他們店裏的夥計。”牛萬春繼續拍桌子道。
蕭衍坐下，見沒人給倒酒，他自己給自己倒了酒。牛萬春沒阻止，其他人都不敢說話。
喝了酒之後，蕭衍這才說道：“我的確殺人了，不過，他們店裏的僱員涉嫌盜取國家保護文物，同時進行恐怖活動。我是國安的人，有權利對已知威脅進行強制處理……”
蕭衍柴米油鹽不進，擡眼冷冷的看着牛萬春，一副老子不怕你的欠抽樣，氣的牛萬春臉色憋的醬紫卻說不出來。
旁邊的鄭中鈞都傻眼了，他這輩子最敬畏的領導，就是牛萬春。都說老牛一瞪眼，閻王抖三抖。
可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在牛萬春的盛怒之下，表現的風輕雲淡，而且還把牛萬春憋成那樣。
他心裏不斷的猜想，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物呢？難道是中央那些大佬的公子？一定有什麼特殊的背景，要不然怎麼可能跟牛廳剛正面呢？
蕭衍又喝了杯酒，臉上浮現出笑意，這纔開口。
“牛局長，壓力不小吧？要我給你支個招嗎？”蕭衍忽然擡起頭，高深莫測的對牛萬春說道。
後者握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突了突，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
忽然，他一揮手，對其他人說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衆人愣了下，心裏雖然納悶，但沒有牢騷，匆匆的出去了。可見牛萬春的威望，的確很高。
“說吧，你有什麼高招？”牛萬春坐在蕭衍對面，緊緊的盯着他。
蕭衍給他倒了杯酒，這貨看都沒看，直接一口乾了，也是着急緊張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金陵出大事了吧？”蕭衍開口就笑了。
結果麥加騰爲了金蟬脫殼，得罪了一大幫人。
本來他想等他帶着寶貝出來後，在黃熙泰的幫助下，再跟衆人解釋，尋求原諒。
利益當先，到時候別人都會放他一馬，他也就能繼續做古董生意，甚至更大更廣。
但是這被蕭衍截胡了，而且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麥加騰這個光桿司令自己回來。
這次不是元氣大傷能形容了，這叫動搖了根基。
消息是封鎖不住的，牛萬春儘管儘量遮掩，可是麥加騰的人一個都沒回去，讓很多人都明白，這次老麥是栽了大跟頭。
麥加騰一完，那黃熙泰的錢袋子可就等於掉了。
不止如此，很多早就在邊上虎視眈眈的人或者勢力，也開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了。
而過去站在他背後的那些人，則聞風而動，漸漸的朝着其他勢力倒。
這其中處理最大的，除了蕭衍本身的那些勢力跟關係，還添了司徒懷德。
德老放話了，說青幫喫相太難看，連國家的根都挖。
簡單的一句話，卻產生了非常大的震動。
不止如此，牛萬春還聽說，現在就連青幫本部，都受到了來自京城的壓力。
牛萬春雖然知道蕭衍在京城有靠山，可青幫也有。能把壓力傳到青幫本部的勢力，這是不容小覷的。
這讓他想起了那個叫歐陽青青的女孩。
這個女的跟着蕭衍他們一起出來，剛到長河縣沒多久，上頭就知道了。
是副部長辦公室親自打的電話給他，讓他要安全保護好那個女孩的周全。
很快，那個女孩就被京城來人接走了。
這種聯想最讓人害怕，牛萬春這些天是如坐鍼氈啊。
在蕭衍等人出來的時候，黃熙泰就已經連續給他下了好幾道命令，讓他趕緊把蕭衍祕密處決了。
只要蕭衍一死，麥加騰帶着寶貝回去，黃熙泰就有能力穩住局面。
可他的命令下的越嚴厲，催的越狠，牛萬春心裏越不舒服。
他做到這個位置，的確有青幫的助力，但是他老牛的努力也不容小覷。
可是自己一個副廳長，卻被一個辦事處主任呼來喝去，有時候甚至連尊嚴都不給留。
這他都能忍，真正不能忍的，是他牛萬春被印上了官黑勾結的烙印，永遠不可能走上正職的位置。
外面翻天覆地，他在長河縣焦頭爛額，天人爭鬥。
本來他以爲蕭衍會來求他，可是人家住在賓館內好喫好喝的，根本不鳥他，無奈之下，他只能來找蕭衍了。
他現在就在三岔口站着，是把蕭衍處決了回去邀功，還是臨陣反戈，幫着蕭衍對抗黃熙泰？
這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卻決定着他不同的人生。
“你也不用糾結了，我只說一句話，等我說完這句話，你再好好的做個決斷。”蕭衍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後笑着看向了牛萬春。
牛萬春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說吧，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