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明猶豫了下,低聲說道:“我也知道爲難你了,但是……”
“是我讓他抓走張猛的,這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等抓到真正的兇手自然會放了他。”蕭衍開口了,他在路上的時候通知他的。
要不然以楊光明的辦案方式,在沒有確定兇手之前,不可能把張猛帶回警局的,黃亮的前車之鑑他不可能不顧。
小郡主也覺着詫異,轉頭看向蕭衍,說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真兇了?”
“非也,不過我查到了對方爲什麼選擇老烏一家的原因。”他的聲音沉了下來,衆人都轉頭看向了他。
這時開始上菜,這家飯店比較有特色,菜餚也是西北的,衆人忙碌了一下午,正準備喫幾口。
當時聽了蕭衍查到的實情後,看着滿桌子的菜,卻難以下嚥。
老烏生前經常會去街道辦的計生辦公室要套套,其實廠子裏的醫務室就有,不過爲了不被說閒話,所以他在廠子外要。
而且他是線長,每次要都會說是給廠子裏的小夥子們要,但是員工們並沒有主動要求過,也很少拿到他手中的套套。
所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被他用掉了,而他老婆病重,生活難以自理,根本無法繼續夫妻生活。
蕭衍在烏小玉的牀上聞到了煙味跟男人的汗味,他鼻子靈敏,發覺跟沙發上的味道相同,就確定老烏經常在女兒房間過夜。
又發覺老烏的妻子被疏於照料,顯然是他們夫妻早就不睦。屎尿到處都是,這對不是完全癱瘓的老烏妻子來說,應該是她自己自暴自棄。
所以他們家裏畸形的關係,一家人都是清楚的,只是老烏妻子爲了家裏的面子,始終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夫妻和睦。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烏小玉死後,老烏緊追而去。他對女兒的愛是另類的,是變態的,所以他不允許女兒找男朋友。也因此,烏小玉被逼跳樓……”楊光明很快做出了推理。
趙無極也點點頭,湊上前說道:“由此看來,這背後的推手,就是看到了這家人扭曲的關係,所以才利用了他們。九爺那句話說得對,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鬼父啊,真意難以想象,這個世界怎麼會變成這樣?”小泉莎莉竟然引用扶桑的知名動畫來比喻。
楊光明繼續說道:“校長你說抓張猛是掩人耳目,可按照你現在的推斷,很有可能是張猛跟烏小玉戀愛,老烏不同意,致使女兒跳樓自殺明志。而一旦這樣的假設成立,那麼張猛也有可能是商業間諜,專門給烏家父女設局。而張猛還是劉經理的小舅子,後者也有可能……”
“這個絕不可能,劉經理是戛納分廠的老員工,是我父親提拔出來的。他能力的確有點欠佳,但是忠心不必懷疑。至於張猛,以前還跟過我,我認爲沒什麼問題。”小郡主的語氣很肯定。
蕭衍說道:“張猛的嫌疑確實不大。”
“推斷理由呢?”楊光明詢問。
“磕磣,長得太他媽磕磣了,我要是女人,打死也不會喜歡他。”蕭衍給出了精準答案,辦案就要設身處地。要把自己想象成被害人與兇手。
衆人一陣愕然,這推理也真是沒誰了。
蕭衍見不足以說服他們,又說道:“我在烏小玉的房間發現了許多書籍,諸如《傲慢與偏見》、《茶花女》、《功夫兵王》等,這類書籍都具有一定的格調,而且顯然被翻看了很多次。被這些作品薰陶過的女人,她會有股比周圍人高一等的錯覺,也可以說是清高冷傲。這樣的女人,是絕對看不上粗俗魯莽的張猛,要不然當初的追求,也不會被嚴詞拒絕了……”
衆人紛紛被折服,這個推斷就的確可以成立了,只是這涉及到了心理學,大家沒想到他竟然也有涉獵。
“如果不是張猛,那會是誰?這背後絕對有推手,造成烏小玉跳樓的,必然就是藏在廠區的商業間諜。”小郡主有點着急。
“什麼線索?”巴雅卓瑪趕緊問道。
“烏小玉的男朋友!因爲我們在走訪中得知,有個員工曾經看到他在廠區旁邊的十字街等人,那裏有交通探頭,我的人正在指揮中心翻看監控。只要找到她的男朋友,案件也許就明朗了。”楊光明把他主攻的另一個方向說了出來。
蕭衍跟他分開分頭做事,兩人都沒有閒着,他人手多,做起事來得心應手,現在說出來,衆人也對他頗爲刮目,顯然此人不是浪子虛名。
“現在有張猛被抓,兇手也肯定被穩住了,我們正好趁機喫頓安生飯,然後再準備連夜緝兇。”蕭衍拿起了筷子。
但是衆人都有點難以下嚥,這個案件裏面隱藏的醜惡太多,兇手到底用了什麼伎倆,恐怕更爲卑劣。
“我也有點喫不下,真他媽噁心。”忽然他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掏了外套就往外走去。
衆人也都不吃了,紛紛跟上,一行人往廠區趕去。
還沒到廠子裏,在指揮中心查視頻的夥計有了消息,那天小麗的確是在等人,而且等到了他們想要的線索。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她面前,車門一開,一個戴着墨鏡穿着西裝的男子跳下來,然後打開車子的後門,把她請了進去。
從視頻上來看,烏小玉的長相確實有點秀氣,甚至可以說是書卷氣,與許多廠妹的氣質都有相差。
她在外面結識了高富帥,對父親的愛漸漸的掰正,也漸漸地開始梳理父親。但是老烏已經沉迷在了女兒的溫柔中,所以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就阻止他與高富帥交往。
至於烏小玉爲什麼跳樓,這其中還是有許多疑點,如果高富帥拋棄了她,她應該回到父親的懷抱纔是。
畢竟維持了那麼多年的感情,親情與愛情交織,甚至還有肉慾摻雜,不可能那麼容易以死來剪斷。
“這輛車是誰名下的,給我查!”楊光明給那夥計打了電話過去。
大家都看得出,下來開門的是個司機。而且烏小玉上了後門,那是坐在了她高富帥男友的身邊。
當然,這個高富帥很有可能是個儒雅的中年男人,亦或者大腹便便,但絕對有一定的涵養跟氣質,要不然無法從老烏身邊搶走烏小玉。
那邊很快就查到了這輛奔馳車,登記在一個叫王文良的名下,不過此人的身份,引起了小郡主的主意。
“文良公司董事長,這不就是旁邊廠子的老闆嗎?難道是他在背後使絆子?”小郡主詫異的自語。
趙無極忽然說道:“不無可能,上次我們羅列出與馬家走得近的老闆名單中,就有此人,顯然是他跟馬嘯坤聯合對付我們。”
“是與不是,我們都應該過去一趟,此人有重大嫌疑。”楊光明冷冷的說道。
玄海也插嘴道:“我去找特衛公司的保安來,王文良此人手下養了批打手,老跟我們對着幹,這次絕不會束手就擒。”
“我可以申請傳喚,如果他不配合,告他妨礙公務。”楊光明說完又加了句,“你們最好別輕舉妄動,如果被人抓了把柄,事情反而不利。”
蕭衍見他還沒有糊塗,點頭表示支持,於是衆人一起往不遠處的文良公司行去。
小郡主私底下卻給玄海打了個眼色,後者還是悄悄的打電話叫人去了。蕭衍見她有意爲難對方,猜出這是她禍水東引之舉,心裏頗爲不悅。
這女人的心底頗爲狠辣,而且城府也深,這個案子調查之後,他準備撒手不管。
到時候真要鬧起來,對那些生活在底層的員工未必就是壞事。
西北這麼多年工資墊底,也該漲漲了,要不然錢財都控制在資本手裏,日子只會越過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