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明白宮妄昨晚上對她的態度爲什麼突然間鬆動,沒有像以前那般強迫她。
但這並不就代表她被他軟禁在戈塔森的那段記憶,能夠煙消雲散。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這個危險的惡魔牽扯上半點關係。
白岐心底不由得暗忖,爺還真是瞭解王妃。
“爺說了,您若有什麼意見,可以當面對他提出。”白岐微微側過身去,做了個請雲安安上車的手勢。
雲安安微微一怔,越過白岐看向那輛柯尼塞格,漆黑的車窗將裏面的一切都和外面隔絕開來。
可當她朝着那面車窗看去時,卻無端有種正被宮妄那雙暗紅色妖異的瞳眸,注視着的錯覺。
“……不用了,替我謝謝他的好意,我會用的。”雲安安勉強扯了扯脣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爺吩咐過,爲了防止您轉頭就將這藥丟進垃圾桶,請您現在就將裏面的藥水塗抹在傷處。”
“……”見鬼的,她有那麼不知好歹麼?
別無他法,雲安安只好把琉璃瓶的瓶塞拔掉,倒了幾滴藥水在自己受傷的手臂上,認命地塗抹起來。
藥水的味道里似乎夾雜着似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味,仔細聞時卻又什麼都聞不到,只剩一股清清涼涼的氣息。
奇怪……
這瓶藥裏有一味特殊的藥,她竟聞不出來其成分是什麼。
“可以了麼?”雲安安壓下眸底的奇怪,俏臉麻木地看着白岐。
“耽誤您的時間了。那,再會。”白岐微笑一下,折身回到了車上。
從始至終宮妄都沒從那輛柯尼塞格上下來,雲安安卻也並不覺得驚奇。
今天是難得的大晴天,陽光明媚燦爛,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再舒適不過的天氣了。
可宮妄卻極度厭惡晴天,但凡是有陽光的日子,他都絕不會踏出戈塔森的海上水晶城半步。
等等……
似乎並不只是晴天而已。
雲安安若有所思地將視線從那輛柯尼塞格上收回來,朝着醫館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車內。
“爺,您此次來s國,不正是爲了將王妃帶回去嗎?可您爲什麼……”吩咐司機開車後,白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後座的宮妄。
他印象中的爺,從不是會輕易放棄一樣想要得到手的東西的人。
更不會對任何人妥協或是心軟,被情緒煽動而放棄原來的目的。
若他真的那麼做了,大概就只有一個可能……
宮妄靠在後座的椅背上,漫不經心地用指尖逗弄着趴在肩頭的小乖,惹得小乖舒服地眯起了豆子眼。
“不着急。”他聲音輕慢地開了口,帶着股說不出的悠然,“她會主動來找我。”
他很期待,物歸原主的那一天。
…
第一醫院。
霍白薇和景寶趕到醫院時,戚嵐已經被推進重症監護病房裏,而她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探視。
裏面那個纔是她的親生母親,以前和她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母親是假的。
剛知道這個真相時,霍白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
她不是傻子,一對長相相同的雙胞胎,喪生海里的妹妹,還有性情突然大變的媽媽,一切都並非無跡可尋。
但她偶爾的猜測都會消弭在戚婉對她的溫柔與耐心裏,逐漸的打消念頭。
直到戚婉像是瘋了似的緊緊咬着雲安安不放,她暴露出的真面目裂口越撕越大,對雲安安造成的傷害越來越多,一度讓霍白薇感到迷茫和痛苦。
一邊是媽媽,一邊是嫂嫂,她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兩個人。
然而真相卻告訴她,她“媽媽”竟是戚婉,二十多年前親手把她的親生母親推進海里,假冒身份取代了她母親一切的卑劣小人!
這也是霍白薇從臨城回到帝都後,一直沒有去監獄看過戚婉的原因。
若她心裏還保持着以往對戚婉的喜愛和親近,那麼對她的親生母親戚嵐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先是經歷了那些骯髒的事情,再來是面臨親生母親換了個人的荒唐,霍白薇沒有也被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所壓垮,大概都是奇蹟了。
“嗯。”霍司擎漆黑的狹眸裏掠過一縷凝重,劍眉深鎖着,菲薄淡色的脣微微繃緊成一線,並未多語。
小糰子拉了拉霍白薇的衣角,安慰她道:“姑姑你放心,有我媽咪在,奶奶不會有事的。”
霍白薇正要點頭,就看見提着迷你藥箱的雲安安朝着這邊匆匆跑過來。
雲安安快步來到霍司擎面前,俏臉認真而沉凝地對他說:“伯母不希望我插手她的病情,等她醒來之後,你要幫我攔着她。”
聞言霍司擎眉宇皺起,狹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雙眸,沉聲問,“會否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損傷。”
他怎麼知道……
“不會,我保證。”雲安安紅脣抿了抿,輕聲回答道。
待雲安安前去做準備時,,站在霍司擎身側的小糰子才說,“剛纔媽咪緊張了。”
“嗯。”霍司擎狹眸幽沉似海,弧度性感的喉結略微攢動了幾下,清冷的眉宇間攏着些許擔憂。
“可是媽咪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情,不計後果也要做到。”景寶皺巴了下鼻子,“如果剛纔我們阻止了,媽咪一定會有心理壓力。”
所以他們明明知道她在說謊,卻沒有戳破。
那麼做除了給她徒增負擔以外,也改變不了什麼。
雲安安並不知道自己的隱瞞早就被父子倆給看穿了,婉言拒絕了醫療團隊在旁觀摩的請求後,她獨自進了手術室內。
她從醫藥箱裏取出裝有玄冰針的盒子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以免不小心弄掉一根,她都要心疼死。
用玄冰針給戚嵐解體內的百毒是雲安安早有想法的,查過無數文獻資料,以及爺爺留下來的古書後,她才融會貫通了玄冰針的真正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