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以後孩子出生被人叫做是妖怪,便決定離開,此生,再不相見,但,也不負相見。”
心裏酸酸的,夜母不是因爲玄宇這個人選擇離開,而是爲了孩子蘇着想。夜母或許以爲夜寒蘇待在妖界不安全,殊不知這看似和平安寧的人界又能有多安全?話說回來,我之前對玄宇說的話,好像違背了夜母的意願,讓夜寒蘇捲進妖界了。
夜母看着我的時候,我心裏發慌,我又做錯了事情,於是想逃跑。
夜母好似看出我的不安,不等我告辭,她便主動留我,“反正寒蘇也不在,你陪我說說話吧。”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白芷,不管平日如何硬氣,提到夜寒蘇時便會卸下所有堅強,展現母親的模樣。忽然,我想向夜母尋求一個問題的答案。
“伯母,你說,愛上一個站在頂峯的人該怎麼辦?”
夜母看向窗外,天氣十分明媚,強光透過窗縫照進來,風也跟着鑽進來,嗚嗚的響,雖是冬日暖陽,但寒意依舊,我關上窗櫺,誰知夜母叫住我,把窗戶全部打開。冷風肆虐,吹的我一哆嗦,夜母也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我不解。
“可喜歡今日的陽光?”
“很暖,也很美。”
“窗戶打開,陽光照了進來,很好。”
“可是好冷。”
“現在暖意多一點還是寒意多一點?”
風漸漸小了,撲面而來的寒意消退,身上暖和起來,“暖意。”
“既然暖意多一點,又何必在乎因爲打開窗戶而出現的寒意?”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這暖意和寒意是什麼?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榆木腦袋!”
“還請伯母明示。”
夜母重重呼出一口氣,滿是無奈。
“將你那心愛之人比作外面的暖陽,他很好,可是,你擁有他,你也要接受各種隨之而來的暗箭與寒意;方纔你也看見了,寒風終究會過去,困難總會抗過去,黑暗終會被光明取代,既然可以解決,有何懼怕?”
“既然你與他在一起很幸福,又何必害怕於喫一點苦頭?”
只要我覺得幸福,那些苦頭就不算什麼。我不能因爲朝臣對我的質疑、猜測,就一蹶不振。蘇伯陵那麼好,我最該做的就是好好修煉,強大起來,堵上所有人的嘴。
“謝謝伯母!我知道了!我會克服寒意,讓自己配的上他。”
“什麼配不配的,兩個人不嫌棄就好,不必在乎他人眼光。”夜母嘆氣,聲音有些縹緲,“幸好當初我沒有在意別人的眼光,執意生下了寒蘇,瞧寒蘇如今,多好啊!”
“是,我知道了。”
夜母叫我不要太過在意他人言論,可是蘇伯陵身份特殊,我們也肩負着更多的責任,實在沒辦法完全不在意。不過,我至少想明白了一點:既然我接受了蘇伯陵對我的好,那麼我也應該接受不好的後果,畢竟我們相愛,甜總是多過苦的。
夜母朝我揚眉,“所以你這次是負氣出走的?”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重新坐回了席上,夜母伸手來戳我的腦袋,“還是太年輕了,這麼容易鬧彆扭,小心他不要你了!”語氣似在嚇我。
“不會的……”音量忽的拔高。
“……我們已經成親了!”
夜母一臉不可置信,“都成親了還待在這兒?趕緊給我滾回去。”
“……”
“說好陪您說話的,起碼,讓夜公子回來我再走。”
夜母點頭,思緒又飛向遠方的夜寒蘇。
“寒蘇啊,特別聰明,我教他識字、認藥,五歲便能叫出許多藥材,也跟着我出去採藥,有時宿在林中也不向我抱怨。別的小孩要枕在母親懷裏睡覺,他不,他幫我撿柴、生火;別的小孩總愛嚷嚷着要喫糖粒,他也不問我要,反倒學着我的樣子泡藥茶,每天換着法兒泡……”忽然夜母有些哽咽,“我問他爲什麼不要糖粒,他說藥茶比糖粒甜多了,也不用花銀子……”
此刻望京坡,夜寒蘇正在談判,脣槍舌戰,氣勢不輸邊境習武將軍,所說之事皆有頭有尾有理有據,叫人挑不出錯處來。也不在意某些粗鄙之人的侮辱言辭,說他是妖人之子,面上頂着人皮,內裏卻是張牙舞爪的妖怪,夜寒蘇全然不放在心上。就靜靜看着他們這羣跳樑小醜,被人牽着鼻子走還不自知。
“若真是玄宇部蓄意殺人,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
邊境將軍與副將面面相覷,這話不無道理。
“你的意思是有人從中挑撥?”
“看來還不算太笨。”
“你……”將軍怒目而視,副將勸阻。
夜寒蘇心中冷笑,這羣邊境軍隊,沒幾個有腦子的,面對外來危機完全靠蠻力鎮壓,若非人界先進的裝備,早就被瓜分殆盡了,而這些將軍副將還不如父親玄宇的腦子。
“可人界有死傷是事實,玄宇部不負責誰負責?”將軍太高語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潑皮樣子,還賴上玄宇部了。
“玄宇部需要時間找出幕後之人,在此之前,希望不要再起戰事。”
將軍眯着眼打量,“我可以不出兵,但是,你要作爲人質待在這裏,直到玄宇部揪出挑撥之人以證清白,否則……”
夜寒蘇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撕票,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將軍,不知您給我安排在哪個帳篷,我好準備休息了。”
副將收到將軍的眼色,帶着夜寒蘇走進了距離將軍不遠的帳內,安排數十人把守,夜寒蘇瞧着外頭高壯的人影,不屑一顧,和衣而臥,閉目養神。
這頭的蘇蕙蘭和玄宇一衆人均焦急的等待着,直到侍衛捧着一封信走進來,大家才動了動面色,不過依舊不敢松下氣來。蘇蕙蘭展信讀之,“玄宇妖人聽着,今以夜寒蘇爲質,限你七日之內查出離間之人,若七日一過未曾見到殺人兇手,我定先砍了你兒,再一舉攻進玄宇部。”
衆人心情複雜,雖贏得了七日期限,又將夜寒蘇至於水深火熱之中。還是蘇蕙蘭迅速調整氣氛,“玄宇大人,既然夜公子是質子,定然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少了自由。您且放心,七日之內,我等必然會尋清真相。”
玄宇拱手多謝,面上愁容減了幾分,通過這件事看到這位公主的能力,他開始對她寄予希望。
“我已通知觀海樓侍衛協同調查黑衣人,玄宇大人,這幾日你不僅要負責營地安全,我還要你派重兵潛伏在人界邊境的村莊,我推斷,這幾日我們沒有動靜,幕後之人必定會再次出手,只要他們一現身,速速擒拿。”
蝙蝠蹦出來,諂媚說道,“還是公主想的周到,等到那些人沉不住氣,肯定會再次行動。不過,我們只有七日時間,僅僅等待太過被動,蝙蝠建議,不如我們放出停戰的消息,引蛇出洞!”
此話有理,“玄宇大人,照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