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推推搡搡着的總算進入了竹林深處,我通知玄宇行動,下一秒玄宇鬼魅一般就到了車隊身後,我感覺到他們的氣息,提氣往後退,足尖輕立於竹枝之上,所有人擡頭看向我,恍然大悟,沒等做出什麼反應,後頭的玄宇劈開了火器箱。同樣的,他們立於竹枝上,捏個火訣朝火器箱扔去,我迅速轉身離去。
火器嘭的一聲爆炸,一波接着一波,本以爲到了安全距離,可依舊能感到滾滾熱浪在身後灼燒,回頭一望,頃刻之間竹林化爲一片火海,押送火器的凡人烈火灼身。
我向同樣立在高處的玄宇打手勢,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策,催動靈力結出屏障,避免火勢蔓延。剛一運氣,胸腹間一陣不適,凝結屏障速度慢了下來,強撐着這口氣,熱浪撲面而來,伴隨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我這個視角,底下是一羣火人在上竄下跳,心中雖有一絲不忍,但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定不會手下留情。況且他們這些也算不得什麼好人,就拿領路之人來說,燒殺搶掠、貪財好色、荒淫無度,死有餘辜。
恰值一陣東風吹過,大火一股勁的往我這邊倒,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同樣引火燒身的那位濃眉小眼侍衛,滿地打滾,仍舊無法減輕絲毫痛苦。忽然,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額頭上,接着又滴在眼角、面頰上,好像是有些黏糊的液體,還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涼意,他艱難的睜開他的小眼睛,那上頭,不就是那個妖女嗎?
不知哪裏來的力量,他握住身邊被炸成兩截的長槍,對準翠竹之上的女子拼了命的往上一擲,之後,身子直挺挺往下倒去,死不瞑目。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苦苦支撐之際,眼看着屏障即將凝成,呲的一聲,是血肉撕裂的聲音,腰上凜然插着半截長槍。喉中立馬涌出一股血腥味,鮮血還是從嘴角流出,頓時脫力,向下倒去。
我閉上眼睛,疼痛依舊,身體不斷下降,耳邊吹過呼嘯的風聲,玄宇的呼喊聲,還有,我自己的心跳聲。
屏障沒有完成,火勢開始蔓延,又是一陣大風颳過,我彷彿聞到衣服被燒焦的味道。
腰上的窟窿和那失敗的屏障,叫我再沒有力氣,我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希望我不要做第一個被摔死的精靈,未免太過難看;若是摔殘了……蘇伯陵,應該不會嫌棄我吧。
“阿煙!”
頓時落入一個懷抱,我猛的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
“蘇伯陵……我……你……”我竟發現什麼也說不出。
蘇伯陵在半空中將我接住,玄宇從屏障另一邊趕過來,大喫一驚,“妖王!您怎麼來了!”蘇伯陵不予理會,丟下一句話轉頭就離開了,“處理好這裏立刻回望京坡。”
玄宇埋頭一思量,兩手一拍反應過來,“那姑娘就是王后!”
蘇伯陵寬大的披風圍在我身上,溫暖極了,我靠在他的懷中,聽着他的心跳,雜亂無章,心疼不已。
他眉頭一皺,我立馬噤聲,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裏,可又忍不住只好輕聲嘟囔,“只是想跟你說不用擔心……”
回到望京坡,蕙蘭作爲主帥與敵方交戰,營內兵力不多,也無暇顧及妖王駕到,不過還是有小妖注意到了這個氣場強大一看就是身份尊貴的人,並且見到我渾身是血,立馬叫了族內藥醫過來。
很奇怪,只要蘇伯陵在身邊,我就不覺得難受。可他剛將我放在塌上,疼痛鋪天蓋地襲來,冷汗直冒,我猛的抓住他的手臂,“不要走……”他蹲下來回握住我的,“阿煙,我在……”
藥醫一見蘇伯陵,嚇得直跪下來,身邊黑色的披風在燭火之下明顯可以看出染了大片血跡,“不知妖王大駕……”
“說什麼廢話,快過來醫治!”
“是是是……”
蘇伯陵手心冒汗,心中慌亂的不成樣子,牀上的人兒,暗青的衣裳已經被血污成黑色,腰間的窟窿還在往外冒着鮮血,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與那刺眼的紅形成鮮明對比。手上力道的加重無不顯出她此時承受的痛苦,蘇伯陵雙眼發紅,“阿煙,是我沒有護你周全。”
門外錦城闖進來,估計也是沒想到蘇瑾煙上的這麼重,慌了會神纔對蘇伯陵說,“妖王,火器已經運到。”
蘇伯陵沒出聲,留下一個顫抖的背影,錦城握了握手中的劍,“屬下去支援公主。”
戰場之上,蘇蕙蘭劍起劍落,衣袍沾滿血跡,滿目猩紅。邊境將軍安坐,一臉不屑,“不過是強弩之末。”
就算妖兵靈力高強,但礙於兵力上的懸殊,玄宇部漸漸處於下風,慢慢的,竟也扭轉了局勢,邊境將軍開始坐不住了,怒罵手下火器爲何還未到,“將軍,按道理說應該快到了,但……”
“廢物,還不快去打探!”
錦城適時出現,立於寒風之中,眸子格外凌厲,盯得將軍心裏發怵。
“不用派人去了,我已經幫你取回來了。”
“錦城,你來了!”蕙蘭大喜望外。
“玄宇將士聽令,撤回城內待命。”說完兩根手指往後一招,一排火器列在城牆之上。
將軍一臉不可置信,等到蕙蘭和妖兵撤回之後,“嘭嘭嘭——”
“啊……啊……”
士兵們被炸的飛起,地上也被砸出一處處大坑,蕙蘭走到錦城身邊,一身血腥。
“哥哥也來了?”
“是的,王后受傷了。”
“什麼,阿煙受傷了?怎麼回事?”
“運送那批火器的人手衆多,火器所防備減少,我們便趁機把剩下的火器帶了出來,之後妖王前去接應王后,趕到之時已然受了重傷。”
“有無性命之憂?”
“想必沒有,只是失血過多。”就算有,妖王也不會眼睜睜坐視不理的。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