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含章殿那邊說,二殿下和世子爺晚間泛舟河上聽新曲,已經走了好一會了。”
踏雪正從容貴嬪處取了晚宴的衣衫回來,一見凝珠風風火火拉着郡主去寢殿,柳眉倒豎,“凝珠!你總這樣冒失!”
凝珠回頭頑皮一笑,“你還是趕緊打理晚飯去吧。”
“我取了後日夜宴的衣衫,讓郡主試試合不合身,容娘娘說不合適趕緊送了去她宮裏急着改呢。”
“容娘娘做的衣衫哪有不合身的?我們先讓郡主試試二殿下帶的裙子,那夜宴衣衫穿着定繁瑣,先試裙子昂。”
近日扶南國衣衫甚是盛行,靈璧率先領起潮流,本來南朝女子覺得齊胸裙過於裸露,一看公主穿漸漸風靡了開。
靈璧送給敏行的是輕盈粉色長裙,凝珠踏雪一展開,都讚歎道,“好漂亮呀,二殿下真是最喜歡郡主的。”
兩人忙服侍敏行換了,敏行站在銅鏡前點了點胸,“太露了。”
凝珠狡黠一笑,“郡主今天沒見二殿下,二殿下胸大,穿上這樣的裙子那才叫露呢,不過真好看。”
踏雪忙捂住凝珠的嘴,兩人笑倒,“快別說了,小心採茵撕你的嘴。”
敏行也笑,“靈璧確實豐滿。奇怪得很,她每日胡喫海塞,人卻格外纖細,就胸豐滿。”
凝珠笑,“等二殿下回來了我幫郡主問問,二殿下是吃了什麼這樣豐滿,回頭我也給郡主討了來。”
敏行搖頭笑,“胡鬧。”
幾個人正說的熱鬧,小丫頭報陛下攜容娘娘過來,晚膳擺在了薔薇架下,請郡主收拾完了快快過去。
想到午時事,不知怎麼,敏行有點抗拒再見蕭越。這種感覺讓她很陌生,不明所以,她還未想明白,凝珠已拉了她出去。
敏行道,“容我換身衣衫。”她想再拖延一會。
凝珠踏雪推了她出寢殿,“殿下很好看。這樣多涼快。快走吧。”
謝阮寧當年離宮清修,將敏行託付給了容貴嬪,容貴嬪當真盡心盡力,將敏行安頓在自己偏殿,和靈璧住在一起。永始宮便落了鎖。及至三位女孩滿十五,靈璧想開府建牙,在外面天高任鳥飛,蕭越摸透她心思,只批了靈雀宮讓靈璧挪。靈雀宮有三大殿,含溫殿、含章殿、含光殿,分別賜了昭寧、靈璧和敏行,昭寧不想從吳淑媛宮裏搬出來,含溫殿便空着了。
蕭越正和容貴嬪討論太子妃事,這邊敏行出來,兩人打住,容貴嬪起身拉了敏行坐她身邊,滿面春風道,“我剛恍惚以爲神妃仙子下凡了。”
敏行瞪了容貴嬪一眼,笑,“娘娘又取笑我。”
容貴嬪年剛三十,肌膚微豐,杏眼桃腮,太子蕭鈞之便是她所出。算來昭寧、靈璧、敏行幾人均由她扶養大,故幾人對她頗爲敬重,且容貴嬪溫柔細緻,將內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蕭越對她甚是放心。
容貴嬪最疼的便是靈璧,靈璧雖不羈,對容貴嬪卻甚是親近。容貴嬪確實是個盡職盡責的後媽,昭寧靈璧敏行從小都是她親自換衣餵飯,能不假奴婢之手她都親力親爲,所以她和三個女孩家處的相當融洽。
敏行剛嫋嫋走來時蕭越便有些心不在焉,少女窈窕,紈扇遮胸。她長相是那種清冷的美,越看越耐看,以前從未見她着粉色,剛行來時只覺如煙如霞,恍然眼前一亮,嬌豔二字浮上心尖。
風吹動薔薇,搖曳生姿,滿架新綠葳蕤,暗送清涼。
蕭越偏了頭不去看,向身邊內侍夏淵道,“佈菜罷。”
容貴嬪笑道,“早間靈璧也穿了這樣一條煙水綠裙子,頗清新可人,她也有心,想着給你帶一件,不知昭寧有沒有?”
容貴嬪點點頭,“靈璧看着大大咧咧,其實最是細心。”
蕭越道,“靈璧頑皮很,你對她太過於嬌慣。”
容貴嬪笑,“靈璧很有分寸的,女孩家還是性子活潑些好,容易讓人心生疼愛,若都像臣妾一樣沉悶,怎麼討夫君喜歡?”
說罷欲笑不笑的看着蕭越,蕭越正拿了勺盛湯,聽容貴嬪說,也欲笑不笑,“這話是說朕?”
“妾身就是說你。”容貴嬪難得小女兒家一樣賭氣。
蕭越輕笑,“你不就是想讓朕說喜歡你這樣的?朕偏不說。”
容貴嬪賭氣放下筷子,“妾身飽了。”
蕭越涼悠悠道,“誰餓誰知道。”
容貴嬪看着敏行告狀,“你看陛下欺負人。”
敏行笑,“叔叔心裏是很喜歡娘娘的。”
蕭越笑了下,喫飯不言。
容貴嬪道,“可試正服了?一年難得做一件,不知合不合身?”
敏行道,“還未試,我現在去。”
容貴嬪按住她,“不急,喫完飯我幫你換。”
“好呀。”
“不知靈璧用飯沒,這孩子我一天沒見,心裏總有些不安。”容貴嬪擔憂道,說罷看宮門。
蕭越道,“哼,她比猴兒還精,比兔子躥的都快,什麼禍事能落到她身上。”
蕭越口中比猴兒精比兔子躥的快的靈璧冷不丁打了兩個噴嚏,邊上豫章王世子蕭杭之一臉幸災樂禍,“該,讓你剛攻擊我辣手摧花。”
靈璧翻了他一眼,“呸。”
蕭駿之樂呵呵,“杭之,你不要老欺負妹妹。”
蕭杭之一臉不可置信,“我欺負她?你眼睛長後腦勺了吧六哥?”
蕭駿之樂呵呵,“我眼睛在鼻子上長着呀,四弟你看不見?”
蕭駿之很實誠的說,蕭杭之很崩潰。
靈璧噗嗤一笑。
見妹妹笑,蕭駿之更樂呵呵了。
蕭杭之心裏吐槽了句,我這六哥真瓷實很。
三人此時正廣濟街閒逛,他們纔不是蕭越昭寧那種專爲賞書畫而來。
靈璧爲了看帥哥,蕭杭之爲了看美人,蕭駿之爲了跟着靈璧,於是三人一拍即合狼狽爲奸的轉悠到了廣濟街。
這邊三人說着話,迎頭碰上了陸修毅謝定一一行人。
陸修毅何許人也,司法部長,剛三十二歲,人稱玉面修羅。
謝定一何許人也,宮禁內掛了個警衛員散職,二十有餘,謝家三公子,爲人最是輕浮不羈。
難得的是這兩人竟是好友。
陸修毅一行人剛吃了飯準備去河上散涼,不想碰見靈璧,正要拱手,靈璧止住,“陸部長好興致,今日怎麼得閒逛了?我聽說你可是日日加班到凌晨,最是敬業,回頭我一定稟明父親,年終一定要頒發你個優秀大臣獎。”說完流波眼覷他,一臉吊兒郎當。
陸修毅一臉黑線,“二殿下玩笑。”
“就是玩笑的。”靈璧輕笑,擡腳就走。
陸修毅欲言又止,喉結動了動,看着那襲青衣飄飄蕩蕩遠去。
他那樣的人,不苟言笑,也只有靈璧每次見了敢開玩笑。
邊上謝定一一臉意味深長,“豫章王倒生了個好兒子,怕是靈璧一嫁,豫章一脈又要烈火烹油死而復生了。”
陸修毅心莫名一顫,四肢百骸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可就是心裏膩膩的,忽然間什麼都沒有了興致,腦海裏閃過些片段零零碎碎,強行按下又浮上來。
南風溼潤,吹到身上卻攜着滾滾熱浪,頗讓人不痛快。
“莫要亂說。當心被有心人聽去。”
“你還怕這?”警衛團團長陳伯南笑道。
“不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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