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今日我掌天地 >第48章 世間的不公
    臨近下午,秦封與鍾紫言一同站立在斷水崖邊。

    秦封望了一陣斷水崖下方雲層翻滾的景象,終是到了臨別的時候,執儒禮道別“鍾掌門,就此別過,一年後再來拜山,屆時外門客卿之職,必不會推脫。”

    既然秦封暫時要回幽影山,那短時間陶老祖想讓他去西陵道鎮守幫襯的打算就會落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還不是自己人,不可以呼之則來招之則去,鍾紫言怎能爲難人家。

    “秦前輩一路保重,不論何時,赤龍門歡迎之至。”

    秦封最後看了一眼鍾紫言,腳下踩上手中那把摺扇樣貌的飛行靈器,浮空疾馳而去。

    鍾紫言站在崖邊久久沒有迴轉身形,今日與秦封的交談,大漲見識,對於秦封的往事亦深感同情,心中嘆道,‘想這秦前輩一生也是大起大落,剛出生便天賦異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年少即已成名,弱冠時滿門被滅,在外磨礪三十載,以五十歲的年紀報了大仇,真真是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踐於實行。’

    午間曾在大殿開口邀請過秦封,來做赤龍門外門客卿,若不是他要先回幽影山,絕對不會拒絕邀請。

    兩人能聊在一起,還有個最大的因素就是,少年時期學的都是儒家經義,只看那秦封如今都五十多歲,還是一身儒士打扮,就知學問不低。

    所謂一見如故,君子之交淡若水,應該能勉強形容鍾紫言與秦封自今日以後的關係,因爲都有相似的經歷,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心裏狀態會使二人很容易理解對方。

    鍾紫言期待一年以後秦封的歸來,屆時赤龍門會再多一位築基助力,門派發展可能更加順利不少。

    邁着漫遊的步伐,慢慢向梁翁的居所走去,山門西面靠近靈田的地方修建着一個籬笆小院,大致格局基本是參考在凡俗時期三裏橋的樣子。

    梁翁頭髮花白精神尚可,一年不到,雖然身體沒什麼問題,但那份暮氣怎麼也遮擋不住,此刻躺在院中搖椅上,披蓋着一件白狼袍子,這衣袍是西陵道那邊簡雍特意收回來的,不是什麼靈服法袍,只是相對於普通凡俗的衣袍多了寒暑不侵的效用。

    見鍾紫言漫步而來,梁羽起身振作精神,笑道“少爺,今日怎麼得空來我這裏?”

    雖然鍾紫言查探不出梁羽有什麼病患,但總感覺他比以往顯得更老態了一些。

    “今日接待了一位外面的前輩,他也是儒學出生,我二人相談甚歡,現下剛送走,暫時無心修煉,就來看看阿翁。”鍾紫言拉着梁羽坐在搖椅上,他則坐了一把方椅。

    梁羽笑了笑,“我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可看的,少爺,問你件事兒~”

    鍾紫言疑惑看向梁羽,梁羽側過來皺紋橫生的面容,笑顏慈問“聽說有位叫杜蘭的女娃娃身材窈窕,秀麗端莊,年歲和你差不多大?”

    這一問,鍾紫言立馬知道自家啊翁要說什麼,忙笑着搖頭,“啊翁就別操這個心了,杜師姐一心撲在修煉上,這一年我都沒見幾次面,怎麼可能呢。”

    梁羽立刻板起臉來,“修煉是重要,但多出來走動走動,多見幾面總不是問題吧?這地方也不大,擡頭不見低頭……”

    見鍾紫言一個勁兒笑着搖頭,梁羽試探問出“是……看不上吧?也對,我聽英兒這些小輩們傳,那姓杜的女娃長了一張冰凌臉,可能的確不討喜~”

    沉吟了少許,梁羽繼續問“那還有一位叫‘顏真瑩’的女娃,歲數只比你大一點,她怎樣?聽說身段容貌也不差!”

    “顏師姐心裏早有愛慕的人,更不可能了,啊翁,道侶之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年歲尚小,正是砥礪前行的時候,兒女情長還遠的很,修仙之士,壽命悠長,不急這一時~”鍾紫言連連勸說。

    梁翁勿自嘀咕,“這個也不行,那最後那個姓韓的我見過,聽說年歲不小,但外表看起來還……”

    “啊翁!”鍾紫言作出翻臉的模樣,梁羽纔不再嘀咕。

    兩人陷入短暫沉默,少頃,躺在搖椅上樑翁突然沙啞說道,“少爺,最近總是夢見和老主人喝酒,我那時候年輕,行伍出生,粗鄙的很,時常喝的酩酊大醉被老主人罵,一晃眼,竟已過去了這麼多年……”

    梁羽似乎陷入了臆境,莫名望着天空,追憶年輕的時候,神色迷惘。

    修煉時間越長,鍾紫言腦海裏越能深刻的回憶起那個血腥的夜晚,鍾家全族被屠戮,只逃掉五個人,庶出的表弟表妹被另外一位教頭爺爺帶走,至今不知生死。

    見梁羽陷入了臆想,鍾紫言清亮開口,“啊翁,莫再想那些了,如今只剩下你我在世,自當替逝去的人活好當下。”

    梁羽回身,沙啞笑了笑,“人老了不中用,就愛胡思亂想,管不住~”

    “誰說不中用,沈英沈雄那幾個孩子多虧阿翁教導,這一年成長甚大!”鍾紫言否定了道。

    梁羽露出慈愛笑容,對於幾個孩子,他還是很喜歡的。

    關於幾個不能修煉的孩子,鍾紫言和梁羽聊了不短世間,尤其是沈英,那孩子樣樣都很優秀,就是無法修煉,好幾次夜晚,瘦小身影獨自躲在一顆歪脖子樹下哭,梁羽聽着哭聲尋去,問爲啥哭,他也不說,其實誰都知道,每天和狗兒、謝玄他們玩耍,見人家掐個小法訣就能凝出小冰錐和小火苗,而他無論怎麼努力都做不到,心裏氣自己也氣老天,爲什麼就沒有靈根,哪怕是最不好的靈根也能接受,可惜老天沒眼。

    鍾紫言嘆了口氣,“誒,他們都在快速長大,哄不住的,這世間的不公平何其多也~”

    夜色降臨,鍾紫言離開梁羽的籬笆小院,迴歸洞府的路途中,他突然冒出一個猜想,啊翁的那份暮氣,不是外物所致,恐怕在他底層意識裏,一直活在往昔鍾家還沒有出事的時候,那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歲月,教場練兵,宴席飲酒,酩酊大醉,多麼快意。

    自鍾家覆滅以後,他的心基本死了,強堅持着把自己撫養大,等自己入了仙門,原本爺爺交代給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他可能已經……

    鍾紫言不敢再往下想,當一個人滿腦都是往昔,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任務都完成了,他還能幹什麼?看來以後得讓孩子們搬到梁羽的院子裏住了。

    西陵道驛站,防禦陣法內,幾月前重新建造了兩座比之前大一倍的閣樓,一座叫‘赤龍樓’,主要客房居住和妖材收售,一座叫‘丹器樓’,主要丹藥靈器符篆的售賣。

    今夜,本應靜寂的赤龍樓,人聲嘈雜,叫罵不斷,若在平常時候,斷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誰不知此家背後有金丹修士,哪能故意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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