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今日我掌天地 >第343章 仙家本領
    被人圍成一圈時,鍾紫言並沒有動彈,能看得出那十來個官兵對自己頗有忌憚和警惕。

    按說一般情況下,十多個官家的人不應該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鍾紫言猜測,多半是因爲自己的道士身份,方外之人,對於凡人來講,總有幾分神祕。

    “你這野道,好大的狗膽,竟敢擅闖我家宅院,速速報上名號”

    唯獨現下開口的這位錦衣公子面色兇冷,鍾紫言緩緩站起身來,平和觀望這人。

    能瞧得出來,此人約莫只有二十出頭的歲數,若非習了武,根本遮蓋不住他富家公子的氣息,身形和麪容皆是削瘦之態,精神抖擻,若是紈絝之人,不會是這個樣子。

    那便基本能判定,此人只是性情急躁,年輕氣盛,或許對自己闖入這院子很反感。

    鍾紫言含笑平靜打了稽首,“貧道鍾紫言,此處小院,乃是貧道幼時居所,沒想到現下已經收歸了官府,實在失禮。”

    那幾個官兵見鍾紫言平和敬人,言語溫厚,神色皆放鬆許多,只是爲首的錦衣公子面色依舊不變:

    “胡說,你小時候不過也就是三四十年前,這處院子自我爺爺幼時便存在着,何時成了你的東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出言匡騙我。

    給我拿下”

    周圍的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好出手,抓人也得有個緣由,太守大人治下嚴厲,他們不好隨意拘捕無辜之人。

    鍾紫言道:“呵呵,無需幾位動手,若要證明貧道出言真假,儘可尋一位城中古稀之年的老者來問,當年貧道在辛城同輩中還是有些名聲的。”

    錦衣公子身後那短鬚將軍一直未曾開口,此時聽了鍾紫言的話,定睛仔細觀察鍾紫言,少頃趕忙攔住還要厲聲開口的錦衣公子,湊去耳邊小聲勸說。

    鍾紫言能聽得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平靜無言,只裝着在等待迴應。

    那錦衣公子聽了短鬚將軍言語,神色變得平緩幾分,側頭疑問:“真有此事”

    得了短鬚將軍點頭回應,他抱拳對鍾紫言道:“空口白話也不足信,既然你說這裏是你家,便隨我去太守府走一遭。”

    辛城什麼時候有了太守府,鍾紫言不知道,他尚未進過城,正巧要去尋一位當年的老友,此時便應允下來。

    隨着這對官兵慢步走入城內,那錦衣公子時不時問上一句:

    “你可入了天命之年”

    鍾紫言頷首迴應。

    “你是哪一派的道士”

    鍾紫言默不作聲,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了,這孩子也不知道。

    赤龍門乃修真門派,豈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凡俗青年能知道的。

    “你知不知道朝廷的護國真人”

    鍾紫言搖頭。

    問了不少問題,這錦衣公子什麼信息都沒得到,暗自皺眉,有些惱怒。

    辛城繁華遠超當年,即便是這寒冷的冬日裏,街道上的人都沒個絕跡的時候,鍾紫言閒庭漫步般一步步走過,快要走到盡頭時,忽而嘆了口氣,今時的辛城,終歸不是當年的辛城,徒留回憶罷了。

    被帶着一直走,快要到達目的地時,鍾紫言忽然停住了腳步:“敢問,那裏可是張府”

    他進城要尋的人,正是昔年故友張明遠,張府的路自然認得,可五十多年過去,街道變幻,樓閣翻新,原來的張府也變成了一座陌生的青朱府門。

    錦衣公子皺眉道:“不錯,那是我家,你有何事”

    鍾紫言負手懷舊道:“貧道當年與張明遠是同窗好友,相交莫逆,五十載匆匆而去,不知他今時是否尚在人世。”

    錦衣公子和短鬚將軍紛紛震驚,“你,你說什麼你和我爺爺是”

    鍾紫言也略感詫異,“你是張家後人”

    那二人對視片刻,由短鬚將軍道:“陳年往事,我等難以知悉,公子確實是老太守的孫兒,您若真與老太守交好,現下入府去見他便可。”

    這世上的很多事,其實只差一些關鍵性的言語,先前兩方一直處於誤會狀態,如今那二人從鍾紫言口中聽得張明遠三個字,當即正色執禮。

    迎入府門先教鍾紫言在大堂稍等,那錦衣公子幾步跑去後院,不一會兒便隨着一位中年人走出來,這中年人書經之氣濃厚,不自然就流露着官場威儀,即便是他此時一身素白袍披身,也難遮掩。

    從長相上看,與年輕時候的張明遠非常相似,鍾紫言只平和看着他。

    那人異常的謙和,初見鍾紫言便覺得不凡,拱手行禮道:“晚輩張謹南,犬子張壽陽,先前真是失禮,晚輩代犬子向前輩賠禮,事後定然不會饒他。”

    鍾紫言頷首道:“無礙。”

    “家父有心出來迎接,奈何腿腳不便,帶前輩去見他之前,晚輩有一問還請前輩作答”張謹南面容雖然謙和,但言語裏,說出來的話不容拒絕。

    鍾紫言能瞧出他的謹慎,張明遠如今乃是一方太守,性命貴重,自不是什麼人都能見,萬一遇到刺客,很容易有危險。

    “但問無妨。”

    張謹南沉吟片刻,正色問道:“據聞鍾老先生當年辭別家父時,留有兩物贈予家父,前輩既自稱是鍾老先生,晚輩斗膽問一問,那兩物爲何”

    鍾紫言含笑道:“俱是些平常之物,一物乃是我二人同學時的堂牌,上刻貧道名諱。一物乃是貧道初入道門得到的靈丹,乃喚長春。”

    張謹南聽罷,心神震動,立刻彎腰拜禮,“還請前輩勿怪謹南失禮之罪,實是朝中屢有害我父親的人,府上今年已經遭了三次刺殺,不得不教人謹慎防備。”

    鍾紫言擡手將他扶起來,“走罷,看看他去。”

    三人很快來到後院,滿堂的冬信草立在雪中,那顆巨大的梅樹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木椅上,身上批蓋着白熊暖袍。

    他一見到鍾紫言,雙目驚睜,喉嚨裏沙啞之音興奮喊道:“果真是你”

    鍾紫言漫步走近他身前,哈哈笑着拱手:“明遠,別來無恙。”

    張明遠如今已是一個遲暮老者,白髮黃臉,額頭黑氣瀰漫,滿臉皺紋橫生,不過音容笑貌仍有當年的風格,“我以爲此生再難見你一面,沒想到昨夜做了好夢,今朝便親眼看到了真人,上天待我不薄。”

    周旁一對兒孫確定了鍾紫言的身份,愈發恭敬,吩咐下人趕緊搬來木椅,張謹南把兒子拉去一邊正色道:“你在此陪同兩位老人家,但有需求極速辦理,爲父親自去廚堂帶人準備餐宴。”

    張壽陽連着點了三次頭。

    張明遠沙啞笑看着自己的兒孫,道:“我膝下子女不多,其餘兩支均已夭折,唯獨謹南一脈尚餘氣運,壽陽自小被嬌寵長大,習性跋扈急躁,將來也恐難成氣候。”

    說罷,對張壽陽招手:“陽兒,速速跪拜你鍾爺爺。”

    張壽陽瞅了瞅鍾紫言,尷尬跪在地上,磕頭拜下:“先前壽陽失禮了,鍾爺爺莫見怪,實在是您樣貌年輕,看不出年紀。”

    鍾紫言溫和大笑,擺手道:“快些起來。”

    張壽陽看了看自家爺爺的神情,見他點頭後才站起身子。

    兩位老人五十多年不曾相見,此時聚首,一談便是一個時辰。其間鍾紫言暗中偷度靈力,驅散張明遠額頭上氤氳瀰漫的黑氣。

    亭門處,消失將近一個時辰的張謹南再次回返,說是餐宴已經擺下,要請兩位老人入席就餐,張明遠雙目忽然暗淡,他如今連喫飯都成了問題,體弱腿軟,再享受不了煙火之物。

    鍾紫言自能理解張明遠的心情,他起身伸手抓住張明遠的乾瘦的手掌,就像是幼時學堂對方抓着自己的手奔跑趕學一般:

    “還記得當年我走時說了什麼

    歸來時,定要痛飲一番”

    張謹南和張壽陽目露震驚之色,多日腿腳不便的老爺子此時竟然能站起身來,且健步如飛,這姓鐘的道士莫非真有仙家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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