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色的大門前,一個白衫的男人久久佇立。.

    他負手而立,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那扇已有些褪色的紅門,並不上前叫醒門房,也一直沒有離開。

    他的揹着一個奇怪的畫,卷身漆黑如墨,卷柄上刻印着怪異而繁複的花紋。那花紋似雲似花,令人不易分辨,在侯府門前紅燈籠的映射下,閃爍出鮮紅的光影。

    片刻後,侯府中便有燈火燃起,並伴隨了急切的人聲和腳步聲。白衣男人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息,彷彿終於等到了他要的結果一般,側身向黑夜走去。

    正是在他轉身的瞬間,才令人得以看清那捲軸的奇怪之處——原來畫卷並非被他背在背上,而是如有觸角一般,緊緊地附着在他的肉身上。而行兇之人亦非常狠毒,不僅傷人,還在每一道傷口上都撒下了磷粉。那粉,會加速腐化並無藥可除。暗室虧心,誓要這天下第一美人、內京第一才女自此墜入地獄。過七十棍嚴刑,當場斃命。然而,這六具如死狗般躺在院中的屍體,根本挽回不了大xiao jie的容顏和命運。母女幾乎一夜白頭,母女二人整夜以淚洗面,驚恐與憤怒交織,可謂是痛苦不堪。

    已是早上。他急匆匆地趕去大女兒的院子,還未進門就被那沖天的血腥味薰得頭暈目眩。待見到那被胡亂扔作一團的死人,他更是險些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幸得一旁的侍從攙扶,這才穩住了心神。然後,他遠遠地繞過那些死屍朝走去,卻也是將頭扭至一邊,再不敢看那腌臢一眼。她自恃大家出身,從不肯在下人面前失了自己的顏面,此時卻是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撲上去一掌抓在丈夫的臉上,尖聲諷道:“怎不將昨夜伺候的jian ren一併帶回府中?好叫旁人來譏笑我與我兒如何悽慘,如何可憐呢!”他自覺有愧,面上被抓得火辣辣的疼也不多言,側身進了女兒的屋內。然而內心對她尖刻的做派極不贊同,原本可憐自責的心就扣減了幾分。此時的屋內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被xiao jie怒砸而碎的金珠玉飾。窗戶被關得緊緊的,鮮血的腥臭味在密閉的空間裏縈繞,令他幾欲作嘔。曾經的天之驕女此時如喪家犬一般,披頭散髮地蜷縮在角落裏,整張臉埋在雙膝間,幾乎貼到地板上。

    “啊!!!出去,給我滾出去!!!”角落裏的人如瘋了一般,發出淒厲且尖銳的驚叫聲,並朝着他扔來了一團不明物。連退數步後,冷不丁地被身後一雙手抓住,這空有其表的男人終於一個踉蹌,被嚇得驚呼出聲。轉頭看清了來人的臉,他這才撫着胸口長舒一口氣,反手緊箍住那雙冰涼如雪的手:“是你!幾時回來了?快扶我坐會兒。”也不知何時立在這屋中的xiao jie,緩步走過來,扶着他入座,並輕聲答道:“剛剛回來,父親。”平復心情,與她,再無多言。父親技能平庸,冠禮後世襲爵位,渾渾噩噩幾十載,幾已將祖業揮霍殆盡。如今這看似金碧輝煌,實則全靠嫁妝在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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