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之上天幕由遠及近泅來一疊雲卷墨紋,葉七傾跟在葉星後頭迷了半日路纔在大雨澆頭前尋到半山腰處的一戶宅院。.biquge

    山中林深多樹,路上幾遇蛇蟒野獸,孤零零的宅院建在此處實在奇怪,但宅院周邊息氣乾淨倒也不像精怪作惡之所。葉七傾坐在門邊直捶腿嚷着起不來,葉星便上前叩開宅門。葉七傾瞧着並未覺不妥,想開口請她暫且收留自己徒師兩人,葉星又忽然恢復體力湊到跟前她擠到一旁,同這人聊聊笑笑便進去宅中。她嘆口氣,跟在葉七傾身邊兩年,他唯好美色這點不變,卻又奇怪,既如此當初何必收她爲徒。見葉七傾脫履坐於湯泉旁將一足浸入,手伸去撫這人烏黑的鬢絲,她眯着眼細聲笑。

    睡到半夜模糊地聽見院中時高時低的呼聲,葉七傾捲過被子矇頭繼續睡,忽覺不對起身匆匆趕去庭院,一路撞破數十道冰藍屏障。意外是個好天氣,烏雲給風吹歪了。夜色下芳草萋萋水流寂寂。葉七傾側眸看青檐下歪倒的兩個酒罈,問:“你喝酒了?”“是啊——酒是好酒,”葉七傾仰頭帶動眼角一痕深紅飛入鬢間,眼中脈脈綿綿,兩指擡起葉星下巴整個人湊去,“你想不想也嘗一嘗?”她不知自己是什麼生靈,也不知自己從何處來,睜眼便是迷濛的一片水霧。心中窩着一股無法自控的怨氣,燒心燒肺。她被拖出水面曝於光下,銀杏枯黃如穿花蛺蝶飛舞間,白衫碧腰帶的正懶懶臥在一處溪石上,晾捉她時被濺溼的衣衫。她擡頭撞入他眼中,那人忽地笑了,亮亮的一點碎金在瞳孔深處漾出秋光。她疑心滿山銀杏長在他眼底,道:“奇了,是沒見過的。”很奇怪的人,一身仙氣一臉邪氣,嘴脣抵在碟邊恐嚇般要喝盡水,又撤下,玉一般的長指支於脣上思忖道:“羈旅無趣,收個徒弟也不錯。”就這樣被帶下山,路上逃走幾回便被捉回幾回。有一次花刺扎進腳底,他擡起她一足,邊哄邊騙地將花刺拔出;有一次她誤入山洞驚醒兇獸犀馬,犀馬兇暴不將獵物撕毀不罷休,他只好將她拋出洞穴轉身同犀馬纏鬥。是可一不可再的好機會,她卻逃不開腳步,緊張兮兮地杵在洞門口等着。葉七傾仗劍走出時看到她略感詫異,笑着單手拎起她扛到肩上,另一手拖着地上的犀馬。起陣林林總總都學得差不離。他在禁地待的時間一久,她便不顧囑咐衝進將他拖出,幾回他只剩一口氣,卻不忘將懷中寶物小心攏嚴。睡夢間,她聽到葉星囈語般附於耳側道:“怎麼這麼乖?”想再聽,又沒了下文。在水裏久了在雲頭待的時間一長就想吐,又憋着不說,一落地臉色便鐵青鐵青的。葉星瞧出她的不對,背起她在密林裏走了半個時辰。嗯了一聲,他又吩咐:“待會兒我去林中老妖處取擬寶珠,照老規矩給你畫個避雷圈,你乖乖待着等我,別亂跑也別跟別人說話。”她又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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