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燃着上好的薰香,繞在衣袖間,連骨頭縫都酥麻。

    葉七傾坐得筆直,腰背如長劍,眼神沉靜冰冷。

    小丫頭從帷幕後走出,笑眯眯地問:“您就是葉姑娘”

    最後一滴茶水落入杯中,門外。風掠起葉星一縷長髮,將他的眉目襯得越發清越出塵。有雙烏黑的眼,眼睫舒朗,遮住瞳孔,沒來由地便溫柔起來。葉七傾收回劍,在葉星面前坐下,說:“我受人之託”“來和我見面”葉星笑道,“我明白的。畢竟江湖之中如我一般優秀的男子實在太少,藍顏禍水,不過如此。”“大概是因爲”葉七傾揣測道,“你活着話太多,比較煩人。”

    聞言,他內心複雜,和她商量道:“不然這樣,我給你三萬兩,你去把買我人頭的人殺了。”葉七傾搖搖頭,葉星有些意外地問:“爲什麼”“我會查明白的。”她說,“不然這樣,,去殺她,給你打個報仇。”這個實在是很寶貴,葉星婉言謝絕。兩個人相顧無言,葉星突然一拍手,問:“你若殺了她,怎麼向師傅交差”

    這問題有些難辦。若是駱老知道自己將他精挑細選的男人殺了,一定會碎碎唸到海枯石爛。葉星看她猶豫,再接再厲地道:“要找我這麼知情識趣,又英俊瀟灑的對象實在不是簡單的事,你可千萬三思。”聞言,葉七傾張口道:“”她什麼也沒道出他話音剛落,數名黑衣人就自他們身後的湖水中飛起,二話不說便砍了過來。葉星輕功不錯,足下輕點便躲在了葉七傾身後。葉星在她身後,彷彿在颶風中心,哪怕周遭如何紛亂,仍安然自若。不過須臾,地上便倒了數名黑衣人,葉七傾卻在某個瞬間身形一頓,一把抓過葉星扔上了車。

    馬兒衝出去,身後的黑衣人作勢來抓,卻只是追了片刻便任他們離去。脫險後,葉七傾長長地吁了口氣,放開一直摁着腰部的手。她的手柔韌潔白,此時卻被血染得一片斑駁。葉七傾目光一凝,扯下自己的褻衣替她包紮。他將繃帶交叉過她身後時難免湊近,兩人氣息相聞,竟生出了難言的溫情脈脈。

    “做個交換吧。”葉七傾說,“我把那個人說出來,你把這一波追殺之人的身份說出來。”“你的傷口要緊嗎”她推開他,向山上跑去,這一路刺殺層出不窮,哪怕葉七傾武功再高,到底漸漸式微,到得如今,竟是遍體鱗傷。葉星站在原地,看着她跌跌撞撞,曾經冰冷雍容,如今卻是遍開血色花朵。

    葉七傾跑不快,甚至又摔在了石階上,可沒有一刻停下。她永遠如此,譬如窮途末路里徐徐盛放的花朵,不知自己極美,卻已將旁人的視線引了過去。葉星嘆了口氣,風裏吹來菡萏的香氣,山上的洗硯池裏,滿滿漂着浮萍,池水被血染紅,如大食進貢的紅寶石。葉七傾走到洗硯池邊,整個人似乎癡了。

    他一說話,葉七傾忽然覺得,這張臉似乎也沒那麼驚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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