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對不住了。.shung”

    世子一夾馬肚,傲嬌的奔雷前所未有的配合,嘶聲長鳴,震耳欲聾,飛羽營士兵座下的戰馬當即嚇軟了前蹄,跪撲在地。便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世子趁人不穩,揮開了頭頂上的利劍。

    “跳!”

    繮繩微緊,奔雷揚蹄側躍,彎刀與箭矢同至,這通人性的戰馬驟然直立而起,將柔軟的馬腹對上了呼嘯而來的利器,箭刃穿皮入腹,轟然作響。

    世子被這爆炸的衝力掀飛至空中,數百寒刃隨即豎起,準備迎接他的墜落。

    烏雲籠着弦月,天空暗無星辰,地上的劍鋒卻是亮閃閃的一片。遠處有飛絮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有林統領與江野的調笑聲,還有不合時宜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顯榮弟,恭賀你啊,聽這聲音一定是我們剛纔派出的人馬得勝歸來,此一戰不僅除了世子還順手清掉七皇子,快哉!快哉!就是國舅之位,令尊也穩了,哈……”

    林統領的笑聲戛然而止,張圓的嘴巴像是硬生生被人塞了個鴨蛋。

    十三騎打他倆面前絕塵而過,筆直衝入陣中。

    其中一人長鞭若靈蛇般飛起,捲住了劍尖之上的世子,將他拽入懷中。

    “紫金羽令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收手!”

    平地一聲驚雷起,衆人才反應過來這衝入陣中的人是誰。

    林統領高聲呵斥道“大膽,陛下賜你金令,是讓你來檢閱禁軍的,誰准許你插手飛羽營內務!”

    “你才大膽,草菅人命,意圖殺我大齊一等公爵之子,是爲犯上!”

    少年毫不退縮,步步緊逼,全無當年深宮之中唯唯諾諾的模樣。

    江野哼笑了一聲“敢問七皇子,王子犯法,是否與庶民同罪?”

    “同罪,此乃大齊律法。”

    一道帶有異族口音的聲音不急不徐接過,鴉青色衣袍的少年騎着灰馬緩緩出列,儀態優雅,氣度雍容。雖然五官平平,服飾普通,看起來卻是一個頗明事理的人。江野不由得增加了幾分好感。

    少年騎馬站定,順手理了一下披風,不巧露出懷裏藏着的湛藍騎服娃娃。

    “是你?”好感頓時全無,江野見是他救下世子,眼中的火都要噴了出來,揚聲質問“那你可知,你懷中的人犯的是死罪?”

    “在下孤陋寡聞,不知此事,公子你要處置?”鴉青少年文質彬彬回問。

    江野觀他禮儀周到,毫不偏袒,以爲他是不明原因被拉來的無品級之輩,好感又回來了一點,想着或可拉攏,直接道“正是,還望閣下將他交於我,我會按大齊律法秉公處理。”

    鴉青少年低頭沉思,好似真的開始考慮可行性。

    李璟燁火急火燎阻止“元旭,不可!你休要聽他胡說,他絕不會秉公!”半路撿來的隊友果然不可靠。

    在折柳亭初遇時,元旭開口一個小世子聽的他心中忍不住的暴躁,別人都叫世子,偏偏他要加個小,三個字一從他那話都說不清楚的口中念出,便多了一股嬌寵的味道。要不是念着這人可能與世子關係不錯,長的又醜,世子對他只會是普通交情,他纔不會勉強接納,與他同行。

    “殿下多慮了。在下相信這位公子一定是位秉公之人。”

    “你…”李璟燁只能乾瞪眼,小娃娃不在他手中,他也不敢多說將這人惹毛,好歹現在還沒把小娃娃送出去。

    江野聽到這話露出了笑意,收起了心中全殺的想法,微微向鴉青少年頷首。

    元旭拱了拱手回禮,接着道“建安八年大齊律法,凡擅闖龍虎山者,殺無赦。建安十年大齊律法,凡擅闖龍虎山拒捕者,可就地正法。敢問公子,小世子的罪要按哪一年的定?”

    江野毫不在意道“自是按最新的律法。”反正人在他的地盤上,他說拒捕便是拒捕。

    元旭聽聞這話,半斂的眼眸掀開了一瞬,好似流光滑過夜空,快的讓人抓不住,卻又讓人感受到了那一刻的欣喜美好。

    “既如此,便依公子所言,按大齊最新的律法處置吧。大業二年,明帝仁慈,引禮入律,凡文官五品以上者、武官三品以上者,諸犯死罪,若祖父母年七十以上、父母年四十以上,無成人子孫,旁無其親者,可改判流放並施以鞭笞之刑,以留養其親。”

    “故此,小世子罪不至死。”

    江野愣住了,大齊律法的確在大業二年又修訂過一次,可刑部尚書告訴他有關龍虎山的條例,最新的只有建安十年那一版。大業二年補增的關於死罪的這條,估計所有人都忘了。

    一來它就是明帝閒來無事做做面子。二來各家子弟出了事家族自是會在第一時間悄無聲息的抹平,哪裏還用得着驚動刑部。三來世家子嗣多繁榮,能符合所有條件的畢竟在少數。故而這就是一條形存實亡的廢例,從沒用過。

    江野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所有努力就此功虧一潰嗎?

    殺!爲了名和利也要全殺!

    他將視線掉向林統領,卻見這一直沒出聲的慫貨縮在一旁。呵!牆頭草,見風倒,無利可撈就想跑?

    他又將視線掃向別處,尋找可以合作的人選。驀然他的眼睛停在了一匹戰馬身上,他蜷曲食指吹了一聲響厲的口哨,烏金帶着馬背上的人飛馳而來。

    元旭等人皆以爲他要騎馬離開,不料他從馬上掠下一人。滿身血漬,昏迷不醒,依稀是個姑娘。

    “飛絮!”

    隊伍中的花袍子騎馬衝了出去,這個不會功夫的愣頭青只知加速,不知勒馬,直直撞向劫持着人質的江公子。

    江野被這不要命的打法嚇愣了,扔了手中的飛絮跳起躲避。

    “元旭,快幫我撈人,啊,我停不下來了,快!”

    “鞭子。”

    花袍子將腰間纏的東西一把扯下扔給了元旭。

    馬蹄距地上的人還一步之遙時,靈蛇一閃,飛絮已經被丟到了花袍子的馬背上。

    花袍子扯着人繼續向前奔去。

    元旭,李璟燁等人也縱馬跟上。

    一行人便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消失在飛羽營將士面前。

    天際一絲晨光刺破黑夜,灰塵在他們背後的光影中打着漩落下,**與陰謀也不甘心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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