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只能變成腳踏實地的，以自己爲中心的，徹徹底底爲了自己而謀私利的社會進化論者。
其實我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到底哪種主義者是正確的，不僅僅是因爲他們本身並不對立，還在於，即使分辨出了哪種主義者是正確的，也改變不了人的複雜性——即，一會兒這個主義，一會那個主義，只要你願意，把這個主意主義變爲那個主義，也不過是隨口就能說給你聽的。
因爲早已經無所謂了……
這種問題，是談及命運繞不開的話題，但是現在，也不過是從個人方面，點到爲止。
“我也不知道那些勞苦大衆爲什麼還活着……不……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去理解人生需要意義這種話……”尋荒影看着有些……不那麼從容不迫的長羽楓。
在不死堂的內部，擁有着憔悴目光和精神狀態不夠好的人類太多太多，這是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的。
從近的來說，不死堂的生活比起地獄來，好不了多少，不死症依然像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的病症，不死團的壓迫，讓所有不再是不死團的人類，難以擁有更多的收入來源。
沒有收入來源就只能乞討爲生，沒有收入來源，就只能賣兒賣女，沒有收入來源，只能成爲不需要思想的牛馬。
現實把人擊垮，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雖然這僅僅是對於沒有掌控不死堂的勞苦大衆來說的。
從遠的來看，世界中庭之蛇，公國和帝國的戰爭，各種強大元素的極致混亂，還有，正在百獸王國進行明目張膽入侵的妖族，還有更多更多祕密進行的可怕事件，人類的絕望，從社會結構的頂層人物到底層人物，都籠罩在一層無法言說的絕望之中。
這就不是僅有勞苦大衆而出現的焦慮感觸了。
雖然，就目前來看，長羽楓看得見的，也只能是在不死堂，一望無際的，可憐的勞苦大衆的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得不感嘆，眼光如此長遠，結論如此的貼近……現實……”
尋荒影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雖然已經是被說爛了的東西……統治的人脫離勞苦大衆太遠，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聽的耳朵都要起繭了，歷史還不是在無情的輪迴？社會規律，之所以被定性爲規律，就是因爲，很難從根本上改變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怪不了誰。”
“你還是慶幸你認識我，你是我的羊吧，不然的話，你可能一輩子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你現在擁有可以改變自己生存環境的力量和智慧。”
“我知道傾碾他人對於你來說是一件比較好看難的事情，但是羊也要喫草啊……草也有生命，換句話說，其實壓根就不存在不能傾碾“他人”的原則，你只要出身，就意味着必須讓某些東西，爲你而犧牲。”
“哈哈哈哈哈嗝……”
尋荒影好像說到了比較晚開心的話語。
“哈哈哈哈，比如，空氣，空氣也是一種你必須消耗的物質，空氣毫無存在感的讓你吸進去，供養你，可從來沒有聽到過你有所嫌棄……或者是可憐……”
尋荒影的嘴臉上揚，笑的極其猥瑣。
“哼哼哼～對待壞人，就要比壞人更加邪惡～不，更加正義纔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長羽楓一臉無語的看着尋荒影。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講什麼……”
長羽楓搖了搖頭。
他聽得懂尋荒影的話，但是尋荒影具體在講什麼，又有些後知後覺。
“如果我真的能夠代表勞苦大衆，那我的立場確實應該以勞苦大衆爲中心，但是……”
長羽楓思索了一下。
“我僅僅是，能夠代表我個人……他們不需要我代表……我也沒有這個能力。”
“可是，有些人就是覺得他們可以代表勞苦大衆……然後欺騙勞苦大衆……你大大方方的承認，然後以此謀利，爲自己生存，不也很……正常嗎？完全符合人類口是心非，或者是人面獸心的，慾望訴求。我見怪不怪了。”
“勞苦大衆的金錢，還蠻好騙的，他們受到的教育也不是很多的……”
尋荒影從不拐彎抹角的說着一些，【嚇人的話】。
一些嚇人的實話。
這可能是尋荒影最大的缺點了。
在靈界，說這些話也不會招誰惹誰，動誰的利益，也就沒有那麼所謂了。
連話都不敢讓人說的世界，說到底還是存在的嘛，幸好靈界不會如此。
“我現在，是一個乞丐……我身無分文，如果我餓了，我是不是要，暴斃街頭？”
長羽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餓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
“好像，確實是這樣……”尋荒影站了起來，用他的可愛小羊蹄子放在長羽楓的臉上:“生理構造，決定了你就是需要補充能量，你跑了那麼遠的路，不餓纔不正常呢……我看這裏好像沒有還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現在，發光晶石可能會用一層黑布遮蓋，製造人工黑夜出來。”
尋荒影笑的過於可愛，他好像也平靜了很多:“哈哈，想一想你到底怎麼去賺取喫飯的錢吧，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還好有我在～不過我可不會給你一分錢哦～那是！屬於我噠！哈哈哈哈，窮光蛋，還好我有先見之明，藏了三～千個黃金宮的寶藏～”
“……”長羽楓將扇子收起來，他不再那麼在意勞苦大衆們憔悴的臉了，因爲他根本無法改變。
他也是，其中一分子了。
既然都被稱爲勞苦大衆了，那勞苦二字，很可能就會像是烙印一樣，刻印在身上一輩子了。
這種聽上去就絕望的東西，可是真實存在了，幾年前的，世代“傳承”過的東西。
不過，長羽楓沒有金幣喫飯，也再正常不過了。
“還談什麼拯救世界，拯救所愛的一切，飯都喫不起……這太過於理想主義了，根本就不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