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靈界此間錄 >第十六章:她的存在(上)
    “小畫匠!”

    迴盪在空空如也廊道的,這聲音清脆,帶着夢一般的歡喜。

    “小畫匠~”

    這個聲音,真如夢一般,從深邃的,幽暗的,沒有亮光的廊道里突然想起。

    纏纏綿綿,一片癡情。

    “小畫匠——”

    她的聲音,好像非要尋到他的呼喚纔會停下,帶着這不自覺的驚擾歲月的情意,纏綿悱惻的繞到她的身上。

    “小畫匠!小畫匠!”

    她奔跑着,舉着一束青青翠翠,紫裏透紅的花朵。

    那花朵迷人,她身上的華衣也迷人的讓人心醉。

    亮光在前,糊暗在後。

    “小畫匠!小畫匠!”她踏入光中,在五彩斑斕中停下,亮出她笑顏如花的顏。

    “嗷嗚!看我發現了什麼?!這個!”

    她將花束比作真心,舉在巨大的,還未上色的雕塑下面,那個他,站在巨大雕塑的腳下,一筆一筆來的勾勒。

    那用繁華之色點綴的畫盤在他的左手間平穩的浮着,他的右手也便一上一下,將那繁華之色抹勻。

    他眯着眼睛笑。

    “這個呀~”

    “以前我在王都的時候,【花允湖】的旁邊有很多哦~這種花叫做……”

    他賣了個關子,笑的可甜,對着她,笑的開心。

    “什麼!”

    她奔到他的面前。

    像是他的女孩。

    她的眼睛會發光,閃耀着他的眼眸,他的全部。

    “什麼?”

    她的呼吸就要來到他的臉上,他能夠感受到,她的灼熱。

    她白嫩肌膚的,如此纖細的,腰肢的灼熱。

    她是湊過來的,花香四溢的她,多麼美妙。

    “叫做,鳳凰鳶尾花,有一種名爲鳳凰鳶的尾巴就像是這種花一樣,奔放如陽,燦烈如火。”

    他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出神。

    這裏是無間孤獨的地獄,如果有什麼愛情,那一定是,癡人說夢。

    在更遙遠的時候,他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自己。

    那個時候,他說:“【楚秋是無間孤獨的地獄,如果我愛你,那一定是,癡人說夢。】”

    只不過現在他還沒有說出這句話,而這個女孩,還那麼美好。

    她毫不避諱,她毫不掩飾,她如烈陽,如灼火,在這寂寥的荒蕪之地裏,點燃他的內心。

    他那,枯死的,失去了桀驁的心。

    她毫不費力的,便能夠讓他的心震顫。

    那是愛意,那是深沉的愛意,那是,太陽一般的火焰。

    “咳咳。”

    他咳嗽一聲,那繁華之色的顏料由筆來到他的臉上,就像是小刺蝟的一根針,被染成了血紅。

    “聽說過幾天,王的使者會到這裏來。還會帶很多王都的美味佳餚,到時候,你就不用天天陪着我喫餅了……”

    他又面相雕塑。

    那是多麼宏偉的雕塑,他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完成了這兩幅巨大的雕塑,現在,要給他自己的傑作上色了。

    宏偉的王,自然是宏偉的,帶着渾然天成的偉大。

    其實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要在這裏塑造一座這樣的宏偉的雕塑,因爲這裏並沒有任何人居住。

    就算是要宣揚吾王的王威,宣揚吾王的功績,也應該是在都城,而不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王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他想要建造在哪裏,便需要建造在哪裏。

    這座好像已經建了很久的王宮——這裏沒有人打掃,滿是茫茫大漠的風沙塵埃——其實這裏也就建造了不下十年。

    但是每一個人只要來到這裏,便會覺得,這個地方,擁有着一個建造了許久的宮殿。

    “好啊!最喜歡!你們王族的食物了!”

    她的聲音多麼美妙,就像是一個嬌氣的妹妹,來到了他的身後,將花兒,一朵一朵的,鑲嵌在他的衣上。

    一朵鳳凰鳶尾花,像是他的眸。

    一朵鳳凰鳶尾花,像是他的脣。

    一朵鳳凰鳶尾花,像是他的心。

    “嗯……到時候,我做一點好喫的給你。”

    他又笑。

    “這些花開在這裏,其實你沒必要摘下來放在我身上的,在我身上,它們可活不了。”

    他並不動的太多,而是輕輕的用筆刷在雕塑上,雕塑上的一點紅,也那麼豔麗。

    “給花兒澆水不就好了?”

    她不解,花兒放完了,她便摟住他的腰肢,舒服的趴在他的身上。

    她嘴角微微的上揚,多麼美好,繁華之色的香氣多麼令人舒適。

    “這不是澆不澆水的問題……”

    他自然也不願意多講些道理,只是笑的寵溺。

    “花兒失去了她的根莖,就像是人失去了大餅,是絕對不可以的哦~你想一想,你喫不上大餅的日子,多麼難受啊……肚子咕咕咕咕的叫,就和貓頭鷹一樣……”

    “啊……是這樣嗎?”

    她也享受着這份寵溺,環抱着他骨瘦如柴的,纖細的腰肢。

    這個人應該少吃了很多很多的大餅,不然也不會瘦成這樣。

    但是那些大餅好像都給了她,所以,她並不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她知道他是一個畫匠。

    他來這裏,已經很久了。

    他來的時候,是小畫匠,現在,也叫作小畫匠。

    只是有些時候,他自己也忘記了。

    他是被……

    拋棄在這裏的。

    失去了根莖的鳳凰鳶尾花在發亮。

    失去了家長的他,在無間孤獨的地獄裏徘徊。

    他或許,在更遙遠的時候,才能夠知道,這裏是多麼,多麼可怕的,無間地獄。

    “花兒!在哪裏!都可以!”

    她在他的身上搖搖頭,就像是一隻小奶狗在他的身上鑽來鑽去的,讓他的腰肢有些癢癢。

    她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機,那麼堅定,又那麼輕。

    “在你的身上那麼美……就可以了……它就……很開心了……一定……”

    “你能知道,它很開心嗎?”

    他還是在笑。

    “我可不這麼認爲……我認爲花兒最開心的時候,一定是在花海里,和所有的,其他不同種類的花一起,漂漂亮亮的,甜甜蜜蜜的開着……纔好。才高興。”

    而那隻小奶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可是,我能夠感覺得到,它現在,這些花兒,在你的身上,很開心,很高興!”

    她看到了,她鑲嵌在他衣服上的花兒。

    鳳凰鳶尾花,多燦爛,多熱烈,多美妙。

    多麼出人意料的,開心着,高興着,綻放。

    搖搖曳曳,如夢似幻。

    花兒終會枯萎。

    她不懂得這個道理。

    “如果你這樣認爲……那或許,確實是這樣。”

    他寵她,寵的天昏地暗,寵的海枯石爛。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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