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靈界此間錄 >第二十八章:影墜(五十二)
    “涅芙蕾——副官——”

    蠕蟲在喉嚨裏滾動,讓旁納波的聲音變得詭異,甚至是有粘稠液體滑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生恐懼。

    長羽楓心下一緊,他看到了旁納波臉上的蠕蟲,如果他不知道這蠕蟲是什麼,或許也僅僅覺得噁心了些,但他顯然知道這些蠕蟲意味着什麼,因爲他剛剛從交手的萬丈那裏見到了被這蠕蟲啃食的下場。

    這蠕蟲絕非善類,這不死團的兩個首領也絕不是一般人。

    有誰會放棄自己活下去的機會而輕易沾染這必死的“血蠕蟲”呢?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長羽楓對於所謂預言更加疑惑和新奇。

    阿爾忒斯被阻擋的那一刻,他滿腦子想的便是這兩個首領已經和城門外的萬丈一樣冒着必死的決心和他爲敵了,他的憐憫之心彷彿一下子閉合,不再帶有什麼必要的猶豫。

    他下壓刀刃,旁納波便硬是頂着他所有的力氣想要將他彈開,一時間竟然不分上下,要知道天魔一重可以極具增幅自己的身體機能,達到常人無法想象的【神之境界】。

    而所謂的【天魔境界】便是【尋荒影】所擁有的極致力量,擁有着這股力量的尋荒影可以輕鬆的做到毀天滅地這樣難以用大腦去思考或者想象的恐怖事情。

    以無上至尊之王爲名的尋荒影,其擁有的神之境界自然配得上無上至尊之名。而長羽楓作爲凡人是壓根承受不住這天魔境界威壓的,天魔一重也僅僅是尋荒影所擁有力量的毛皮,與旁納波這彪形大漢的力量對等並不讓長羽楓意外。

    因爲血脈詛咒的遠古,他的實力只是停留在華族人評定實力的金字階,在天魔一重的加持下也僅僅逼近星字階的實力。所以長羽楓並沒有驚訝,反而因爲旁納波臉上的蠕蟲喫驚了些。

    他只能快速的與旁納波拉開距離,頗有些愣在當場的傻勁。

    “啊……好惡心!又是颲檮的血蟲……這個地方不能待下去了,說不定這個鎮子上的所有人都被颲檮寄生了。”

    羊羔有些嫌棄的看着已經站在涅芙蕾身前的旁納波,血蟲落地生煙,好似從未存在。

    “颲檮……”

    長羽楓看了一眼羊羔。

    “啊……其實這樣想的話……挺噁心的……我不想回憶任何一遍。”羊羔好像並不在意長羽楓的疑惑,只是呼氣,催促着長羽楓快點將旁納波這個大高個解決掉:“這兩個人應該已經被颲檮吞噬的一乾二淨了,除了他們還剩下的一丁點大腦。”

    “颲檮就是這樣可怕的傢伙,可以讓被他寄生的人忘記他的存在,無聲無息,是徹頭徹尾的寄生蟲。”

    聽了羊羔的嫌棄之聲,旁納波和涅芙蕾都不爲所動,顯然他們已經被迫忽視了颲檮的存在,羊羔的話他們也完全聽不清楚。

    “將軍……”涅芙蕾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也只是將這句話很輕的說了出來。

    她並沒有旁納波與萬丈所表現出來的血蟲,除非羊羔看錯了,要不然她的樣子全然不像是被颲檮“寄生”。

    可旁納波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將大劍提起,又很疲憊不堪的將大劍扛在了肩上,有輕風吹了,他鎧甲上殘缺的斗篷才抖擻了幾分,揚了一陣又停下,這像是平常動作的槓劍姿勢很容易讓人想到他曾經威風凜凜的時刻,他也是這樣站在自己所帶領的不死團面前,擋下敵人的進攻。

    只是,不知爲何,他會成爲“盜匪”不死團的“將軍”。

    他的眼睛也是血紅粘稠,不再有冰藍色的烈焰升騰。

    長羽楓無法與之共鳴,只覺得這位不死團的首領顯得那麼龐大,如果破壞他的任何一個部位,冒出來的血蟲量應該都是驚人的。

    在他看來,被血蟲吞噬早已經是將死之人,而旁納波倒下,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旁納波打鬥的如何如何,他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己只是來這裏找【尋荒影的不死櫃】,卻有那麼多人因爲什麼莫須有的預言而找他的麻煩。

    不,是想要殺死他,或者死在他的劍下。

    儘管他再矯情,也不是什麼稀裏糊塗的殺人狂魔……

    他並不會因爲不死團是一個作惡無數的團體而去【殺害】他們……自己和他們又沒有什麼仇怨,僅僅是【擊敗】他們便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擁有權力處理他們的內務府便好……

    什麼深仇大恨,必須讓他成爲一個【殺人狂魔】呢?

    谷裦</span>他可不是。

    他現在的腦子很清醒,他並不需要去【殺害】某些人,殺害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詞彙,這是極不可取的!

    不要說他善良或者矯情,那些以任何爲名的【復仇】【殺害】都是極盡無法無天的表現。

    罪孽加身,又何來解脫可言?

    這些一個個想要死在他手上的人,怎麼可以讓他們輕易如願呢?

    “所以,颲檮到底是什麼?”

    “是隻寄生蟲,看我屍體的。”

    長羽楓與羊羔一問一答,但就好像是各說各的,彼此都有些停頓。

    “那能怎麼樣……我都死了,我哪裏能管得着他們派誰來守我的屍體啊~”

    羊羔無所謂的攤手,他好像能夠存在的更久了。

    “哎,不就是死嘛~我現在還不是在小宗王那裏活蹦亂跳的,只是失去肉體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羊羔對於這段不好的回憶表現的從容淡定,甚至有那麼一刻,長羽楓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屑。

    對於自己的不屑。

    “哼呵,不過,還是有肉體會好一點啦,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復活了,總要去喝一杯的,你不要跑哦。”

    “我不喝酒。”

    “切,沒勁。那還是不要復活了!現在打道回府,去找陳琳好了……反正,她也應該自己快要做完自己的事情了。”

    “爲什麼你們都是一聲不吭把祕密藏起來的人呢。”

    真的很……討厭……你們兩個人,一模一樣的性格。

    長羽楓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經可以聽明白羊羔的話語了。

    有多少隱藏在其中的悲傷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他隱約的猜到羊羔經歷了什麼,那封來自於一千年前尋荒影的信件也早就由麓心齋來到了他的手上。

    他更不可能,讓自己揹負上莫名其妙的【殺孽】。

    他聽到了琳兒,又或者,琳兒也是一個默默的選擇揹負的倔強之人。

    他早已經難分對錯了……

    不……

    他早已經看淡了對錯了。

    誰對誰錯,已經不需要那麼在乎了,最重要的是……

    這顆能夠感覺到疼痛的心,千瘡百孔,也必須沉默。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無論,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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