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一邊往董亮碗裏夾菜,一邊說道。
“嗯!雷叔您但說無妨!”
酒過半巡,董亮已喝得滿臉通紅!解開了上衣衣領的口子,醉意朦朧的看着他。
雷洪拋出了個問題:“晚上八點多,遠沒到宵禁時刻。且整條水橋街還有生意,這個時間正是鎮上居民出來休閒散步之時。如若趙長明此刻駕着籬梭,在窄河上急速穿行,難道河岸邊就沒一個人發現麼?”
“哈哈哈!問得好!”
董亮大笑了一聲,言語之間竟然顯得極其自負:“此人的確狡猾,可惜我識破了他的心思!其實一開始我也有同樣的疑問,直到剛纔,我們都推測他是從大橋口往返時,這個疑慮便徹底打消了!”
說完這句話,董亮轉過頭看向趙志忠:“趙局長,大橋口到案發點總共幾條窄河?”
趙志忠正喫着火鍋,聽到問詢馬上作了回答:“就那一條窄河嘛!拐了幾個彎後就能匯入大橋口!”
董亮滿意的點點頭,也不吃了,將筷子往桌上一擱,又問雷洪:“還記得下午我們詢問的那個工人麼?”
雷洪點點頭。
董亮繼續說道:“政府修建河壩,二十五日動工,二十八日當天河壩已經修到案發點了,這天晚上便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
“哦?此話怎講?”
兩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也不喫東西了,認真聽了起來。
董亮比劃了一根手指:“第一點,去報社我特地看了眼趙長明的辦公室,他的窗子是有安全柵欄的,那麼也就是說,從他辦公室無法翻出窗外。雖然我不清楚當晚另一個排版工爲何請假,但這個時間給趙長明創造了條件,得以讓他獨自一人在排版室工作,從而便有了作案時間。”
說完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點,野冬青。”
“野冬青?”
雷洪插了一句,因爲他似乎有印象。
董亮衝他得意的笑了笑:“您還記得下午我蹲在岸邊觀察的那排斷杆吧?”
雷洪連忙點點頭:“想起來了,是野冬青。”
“雖然案發點窄河邊上的一排野冬青被工人伐掉了,但從路旁還未及時清理走的雜枝來看,案發前應該足足有五六米之高。”
“對!這一排排高大的野冬青,它們就是天然掩護的屏障!”
董亮的話已經講得很明白了,雷洪瞬間領悟。
趙志忠也非常同意:“嗯沒錯。如果二十八日不動手,那麼第二天野冬青被伐就會失去屏障,等那個時間在行動,很有可能就會被人看見。哎呀,這個趙長明可真夠賊呀!”
董亮隨便點出的這兩個作案條件,在趙志忠和雷洪眼裏簡直完美無瑕!趙志忠還多了個心思,以後定要小心點這個姓董的小子,他如果造起孽來,試問誰擋得住呀?
總歸是個想法而已,趙志忠馬上呵呵一笑,舉起酒杯站了起來。
雷洪和董亮見狀也趕緊滿上了酒,三人站成一圈,共舉酒杯!
“來!爲我們今晚的大獲全勝,乾杯!!”
“好!乾杯!”
“乾杯!”
爾後又是一番推杯把盞,觥籌交錯……
翌日。
陽光刺破雲層,告訴人們還有方向。
董亮好像聽見一陣陣呼喚,漸漸醒了過來。
“世侄,世侄,醒醒?”
揉揉眼睛,頓時感到口乾舌燥,董亮下意識喊了聲水,緊接着眼前就遞過來一塊碗。
“渴了吧?哈哈!趕緊喝,喝完回去嘍!”
連續幾大口一碗水就見了底,董亮擦了擦嘴,看着旁邊的雷洪:“怎麼現在就回去?事還沒辦完啊!我還要去聽聽趙長明的口供證詞……”
雷洪斜着眼得意地笑了笑:“你這一夜睡得是真香啊!夢裏是不是被小妞給纏住了?哈哈,這人昨晚就審完嘍!”
“呵,他趙局長可夠心急的。”
董亮邊說邊穿褲子,站起來穿衣服時隨口問了句:“審的順利麼,都招了吧。”
雷洪略微搖搖腦袋:“要說順利吧其實也不太順利!趙局長那可是全套傢伙都使上了,那小子就是嘴硬!死活說沒殺人?”
董亮稍稍遲疑了下,慢慢繫上釦子問:“哦?那還有啥可狡辯的,平添一些皮肉之苦。”
“哼,那小子心臟病都犯了,最後還不是全招了!說啥就認啥了……”
繫到最後一顆釦子的時候,董亮停住了。
好一會兒,他緩緩扭頭看向雷洪,眼睛發直。
“你說他有心臟病??”
雷洪有些詫異,董亮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把自己嚇一跳。
“啊……有,有啊!從他兜裏翻出的藥,餵了,好了……”
雷洪話音剛落,董亮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
從捧月樓客棧到警察七分局,大約十分鐘路程,董亮只花了五分鐘!
“快!快……把你們局長……叫……叫出來!”
扶着膝蓋,董亮上氣不接下氣的,朝站在門口戒哨員喊道。
這名戒哨員雖然昨天沒去案發現場,但他認識董亮,知道他是三局派來協助辦案的董祕書。於是不敢怠慢,趕緊朝局內跑了進去。
與此同時,雷洪開着車也已趕到。他下車後過來扶着董亮,關切地問:“世侄,你這是怎麼了?”
董亮使勁捶了捶腦袋,一時間不想解釋。
“哎喲,董老弟!你不多睡會怎麼還來局裏了呀!我還想等今晚在……”
戒哨員跟着趙志忠快步走了出來,他話還沒說完,董亮上前一把抓住他雙臂,激動地說:“趙局長!我們抓錯人了!我的推斷全是錯誤的!!趙志明有嫌疑,但是他起碼沒殺人!我們……”
“行了行了,賢弟!先去我辦公室坐會兒,不着急說啊!走走。”
趙志忠沒有讓他繼續講下去,拉着他和雷洪一起進了自己辦公室。
把門關好後,趙志忠親自給他倆端了茶,幾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董亮急於講話,茶往桌上一放,就衝兩人說道:“我當時推斷兇手作案走的水路!駕船又是個極其消耗體力的活兒,阮小龍二十歲出頭一個來回都筋疲力盡了!他趙志忠年近不惑,且有心臟病史!是絕對不可能在三十分鐘完成所有作案工作的!所以,我懇請您讓我親自去審一審他!我一定給您個交代!”
“交代,你怎麼給我交代?”
趙志忠眼皮擡了下,盯着董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