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不是西鄲人……”黑梟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輕顫。
衛舒和姬臣海並沒聽出來。
姬臣海擡頭看他:“不是西鄲人?可也有士兵親眼看見他們扒下黑衣後,裏面穿的就是西鄲士兵的衣服。”
衛舒卻道:“其實我們幾個守城主將和王爺也是這麼猜測的,只是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目的。”
“他們只抓孩子,他們……”黑梟陡然頓住。
腦海中突然滑過一道虛無幽若的聲音。
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來世,我走你走過的路,受你受過的苦;過你熱愛的生活,護你愛的人……”
這聲音極淺,卻如磬鐘直擊神魂。
許多血色的畫面,在腦海中如被快速抽動的幻燈片滑過,最後定格成一座荒草孤冢。
“蕭辰”姬鳳鳴察覺到黑梟的異樣,擡手握住他的,修長有力的指被炭火烘得極暖。
溫暖的感覺,將黑梟自一片模糊的幻境喚醒。
擡眸。
他看見衛舒和姬臣海望着姬鳳鳴抓住自己的手,神色間有些微微的錯愕,卻沒有貿然抽回自己的手,低低清了下嗓子,儘量顯得自然:“或者,是黑煉獄的人。”
黑梟從未想過;
有一天,他會如此輕鬆地吐出“黑煉獄”這三個字。
那正握着自己手的,姬鳳鳴修長有力的指也緊了些。
而黑梟自己,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難過了。
他回眸,迎上少年那雙帶着發自真心的關切的鳳眸,輕鬆勾動脣角回以淺笑。
姬鳳鳴緊繃的心絃因此放鬆,這才撒了手:“如果真是黑煉獄的人,靠陳國公那批富家公子官二代,還真搞不定。衛兄,再有什麼情況,帶我和蕭哥一起吧。”
“上了戰場,就沒有什麼帶不帶的,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咱們一起去”衛舒豪邁道。
姬臣海卻是罕見地沒吭聲,也沒搭話。
他想起了一件極久遠的事。
那是二十幾年前。
黑煉獄不光驚動了大昭朝廷,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但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中人,對這個神祕至極又臭名昭著的組織都知之甚少。
當時他還是一個家裏有礦,卻偏要出來搬磚的熱血青年,一心想靠自己的力量在江湖上闖出個名頭來。深受黑煉獄所害的無鹽城,便是他決定揚名立萬的目標地點。
但他在無鹽城轉悠了近一個月。
只聽城中有慘事頻頻發生,他卻連黑煉獄人的半個影子都沒發現。
後來在一樁慘案現場,他發現了一名重傷垂死的女子。
他將那女子扶起,欲救治。
不知爲何,那女子明明還有一線生機,卻突然拒絕了他爲他輸送靈氣。
然後,女子對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