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夏美里警惕地看着蘇依然。
“呃、這樣說吧。我是絕對不會喜歡林總監那款的。”
“爲什麼不?”
蘇依然往前探身,壓低聲音道:“這還用說嗎?林總監真的、嗯,有點摳。”
不是有點摳,是非常摳!都掉到錢眼裏了。
夏美里低頭一笑,“其實除了摳,其他都挺好的。”
蘇依然瞬間瞭然,伸手將便當盒往她面前推了幾分,“美里,這個給你。我已經喫過早餐了。”
“??????可是這是林總監給你的。”夏美里的話裏不乏一絲酸意,但是兩隻杏眸卻不由自主地緊緊盯着面前的便當盒。
蘇依然不由分說,“既然他都給我了,就是我的了!那我轉送給你。美里,請你幫我喫完,一定要幫幫我。”
夏美里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那、就算是幫你囉。”
她將兩隻便當盒捧在懷裏,雙眼溫柔。
蘇雨婷覺得霍非霽近來性情大變,私下裏吩咐司機要特別注意他的行蹤,要是有什麼可疑之處或者去見了什麼可疑的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
她知道蘇依然就在a市,要是婚禮之前蘇依然和霍非霽見面了,那她這五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於是,當她接到司機電話時,她整個人就像浸在冰窖裏,而身體裏卻燃燒着熊熊烈火。她當時正躺在美容院裏做spa,她猛地坐起身,將臉上的面膜掀開,扔掉。怒聲讓已然受到驚嚇的美容師滾出去。
她失聲尖叫,面容扭曲,像一隻憤怒又受了傷的母獸。
其實,司機只說了一句話,“霍先生進了zy設計公司大樓。”
這邊,zy設計公司樓下。
五點半,蘇依然在林志耀的“威逼利誘”下又提前下班。她步履輕輕,心情愉快,想着先去超市買些菜,然後再乘車回去。這樣的話,應該先給顧擎霆打電話讓他不用來接了。
蘇依然一想到“顧擎霆”三個字,連帶着早上那個意外之吻也跟着在腦中閃現。她抿了下*,心裏有點慌,就像小學生做了錯事害怕被老師發現的那種心理。
她籲出長長一口氣,一邊走,一邊從包裏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顧擎霆”三個字,正要按下撥出鍵,忽然目光一凝,笑容定格在臉上,打電話的動作頓在半空中。
“依然,下班了?”
霍非霽一身黑色合體西裝,身材頎長,面容俊雅,笑起來的時候眼中帶着點點星光。他朝蘇依然走來,步伐輕快而穩重,沒有絲毫的遲疑,好似他們之間就應該這樣似的。
很多年前,她從教室裏出來,總是能看到霍非霽笑着對她說,“依然,下課了?”
而她總是笑眯眯地幾步跑過去挽上他的胳膊,像只快樂的小鳥兒似的,嘰嘰喳喳地在他身邊說個不停。
那時候,他們以爲牽了手就不會再放開,以爲身邊的人會陪着自己一輩子。
他們不知道,其實一輩子很長,長到可以發生很多變故,長到原本愛到骨子裏的人可以變成陌路人。
有些茫然,等到霍非霽走到跟前的時候,她才雙眸聚焦,泛起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你好,霍先生。”
霍非霽顯然對蘇依然的態度有所準備,並沒有上次表現出來的那樣失態。他在她面前站定,溫潤一笑,“依然,一定要這麼疏離嗎?做不成夫妻,我們難道不可以做朋友?”
蘇依然看着他這標誌性的明澤笑意,輕輕搖搖頭。
霍非霽也不氣餒,他低頭看一眼腕錶,道:“我請你喫晚餐,去a大旁邊的小喫街好不好?”
讀大學那會兒,蘇依然最喜歡纏着霍非霽,兩人在小喫街從街頭喫到街尾,又從街尾喫到街頭,直到撐得什麼都喫不下,霍非霽就揹着蘇依然,披着星光,慢慢走回宿舍。
看出蘇依然有片刻的晃神,霍非霽又說:“那家‘江湖串串’還是以前的老樣子,要不要去嚐嚐?”
那家名爲“江湖串串”的烤串店是蘇依然和霍非霽去的*最多的店,每次去,老闆都會免費送他們一紮冰啤。最後,也是在這家店裏,霍非霽趁着畢業聚會,當衆向蘇依然求婚。
霍非霽這個時候提起這家店,無非就是要蘇依然想起他們之間那些美好的過往。
如他所願,蘇依然想起來了,但是並沒有他期待中的痛徹心扉或者流淚滿面。蘇依然只覺得物是人非,往事如煙。
她握緊了掌中的手機,淡淡道:“不去了,我還要去超市買菜,回去要給小乖做飯。”
“??????小乖?”
“嗯,是我兒子。”
蘇依然提起小乖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溫暖的、寵愛的、包容的微笑。
霍非霽垂在身側的大手虛握成拳,蘇依然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眼。
他保持微笑,決定退一步,“不喫飯,找一間咖啡店我們坐着聊一聊好嗎?”
“不必了吧,霍先生。”蘇依然揚了下手機,“我真的要去買菜了,不然小乖餓了會鬧脾氣的。”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霍非霽的面色轉涼,聲線也隨之降了溫。
“什麼意思?”
“你一定要在我面前那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嗎?!”
霍非霽眼中有分明的血絲,厭惡和憤怒之意呼之欲出。
“小乖是我的兒子,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孩子!”蘇依然忽然覺得和他多費脣舌沒有任何意義,搖搖頭,“霍先生,我該走了。”
霍非霽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走!我知道你沒有結婚,家庭是你拋出來的幌子。你是我的!”
霍非霽能找到公司樓下,就能知道蘇依然的婚姻狀況,這點蘇依然並不意外。
她只是挑眉,“我是你的?”這是一個簡單的疑問句。
“沒錯,我不放開,你哪裏也不能去。”
蘇依然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靨裏藏不住的戲謔和諷刺。
“你笑什麼?”霍非霽將她的手腕抓住臉邊,微微眯起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的女人,他痛心道,“你變了,依然。”
“我變了?”
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荒謬可笑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