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一襲白衣,背對着徐然,看不見他的表情。
聲音平靜,不起波瀾,好似沉寂已久的湖水。
可越是這樣,越讓徐然心中發憷。
在這種強者面前說謊,雖然表面上能保持冷靜,可心中卻也翻起了不小的波瀾。
至於說東螳被敖丙斬殺一事,這是他在路上的時候就想好的。
西府之中,幾乎是所有妖修都知道,東螳護法和虯龍窟三殿下敖丙之間的不合。
那東螳以前更是被後者刺激,發誓出關之時,實力一定要超過敖丙,甚至擁有斬殺後者的實力。
可沒想到的是,敖丙如今達到了金丹七層。
這就是虯龍天賦的可怕之處。
“是,東螳護法不小心激怒虯龍敖丙,被後者一槍斬殺,至於後者的東西,也被敖丙殿下奪走。”
徐然恭敬道。
四下死寂。
所有人低下頭,都不敢說話。
特別是黑牛和兩隻地狐。
他們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那東螳就是死在徐然的手上。
可他們自然不會做出那種出賣徐然的事,畢竟對他們而言,也沒有好處。
“嗯。”
府主輕聲應允,鼻子出氣,聽不出他的喜怒,
“那你告訴我,池蟒是如何死的。”
徐然深吸口氣,將池蟒死亡的過程,一五一十的道出,他已經很熟練了,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相信對方也根本找不到什麼破綻。
因爲看見那場戰鬥的人,全部死了。
就算府主找到毒蟾宮也沒什麼用,畢竟他們並非是親眼所見,可信度不高。
所以總的而言,想要找到徐然言語之中的破綻,還是很難的。
“你的實力…”
府主再次開口。
“池蟒護法自爆金丹拼死二人,我僥倖吞下東府護法的金丹,實力才得以提升。”
徐然老實道。
至於遇見地龍一事,他也告訴給了府主,畢竟這種事情,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只是在地龍的實力上,徐然稍微撒了個謊,稱後者的實力,不過金丹四層。
“此行,你也算有奇遇。”
府主的聲音響起,衆人聞言,心中都鬆了口氣,這句話開口,也就說明府主並沒有懷疑,對此也是好事。
徐然點頭,沒有說話。
“你再告訴我,池蟒的死和東螳的死,是誰先誰後?”
“誰先誰後?”
徐然一愣,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意義所在,但還是老實回答,
“是池蟒護法先死,在我趕到虯龍窟的時候,東螳護法正在和虯龍敖丙決戰。”
“按你所說,虯龍敖丙在斬殺了東螳之後,並未趕盡殺絕,而是將你們放回來了?”
徐然臉色一沉。
果然,他還在懷疑。
恐怕是從自己一開始進入大殿中,他就無時不刻都在懷疑自己。
也許,自己在殿外斬殺一名金丹六層的護衛隊長,也被他看在眼裏,只是並未揭穿而已。
“算了。”
徐然心中嘆了口氣,看向高臺,緩緩站起了身子,
“府主是在懷疑我?”
徐然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轟鳴在衆人心中。
“不錯。”
男子回頭,神情平靜,一襲白衫,如同凡俗書生般,只是那雙眸子,變得銳利無比,如同野獸的眸子。
“東螳隕落,池蟒隕落,在我東府之中,擔任護法長達十多年之久,而你,不過來這幾個月,我爲何要信你?”
徐然一滯,臉色微變,
“既然不信,爲什麼要問?”
“你是在質問我?”
男子聲音冷了下來,言語之中,帶着威脅之意。
下面幾人護法聞言,頓時凜然,黑牛更是站起身,恭敬道,
“府主,徐然護法所言,句句屬實,萬不可錯怪了他啊。”
“句句屬實?”
男子笑了,眸中微動,
“池蟒的死,你們親眼見到了?”
“這…”
黑牛身形一顫,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
他們當時沒有和徐然一起,池蟒的死雖然的確懷疑過,但是…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
沒有深究。
因爲沒有必要。
就算是徐然斬殺的又如何。
他們現在就像是一個繩上的螞蚱,只有一人死,都會波及他人。
“府主不信問我便是,何必難爲熊護法。”
徐然面色桀驁,卻很冷靜,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慌張,因爲對方是金丹九層,面對這種對手,自己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這一次回地煞嶺,他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
“至於府主所言,虯龍護法將我們安然放回來,是因爲我和他的一戰。”
“嗯?你和敖丙交手了?”
男子眉頭一掀,看了眼後者的實力,不過金丹五層,想要戰勝敖丙,根本不可能。
“對,不僅如此,我逼出後者的全部實力,即便是東螳護法也辦不到,也許是那敖丙看我順眼,就將我等放了回來。”
“全部實力?”
“對,敖丙的實力,並非是金丹六層,而是金丹七層!”
此言一出,男子瞳孔微縮,有些動容。
敖丙的突破,連他都沒有想到。
看來虯龍窟的實力,又上了一個層次。
這時,兩隻地狐也上前。
“府主,徐然護法說的,的確在理,那敖丙生性好戰,和護法交手,看到護法逼出他的全部實力後,心情大悅,不再與我等深究,甚至贈下一道信物,放我們離開。”
“信物?”
男子聞言,嘴角一掀。
徐然更是目光微眯,看向兩隻地狐。
敖丙贈下的信物,當時在場之人,幾乎沒人看見。
而且徐然得到手後,連靈犬都沒有告訴,沒想到這兩隻地狐竟然知道。
看到徐然的目光,其中一隻地狐對後者拋了個媚眼。
這種事情,她們觀察的還是很仔細的。
徐然也沒遲疑,右手一翻,頓時一隻虯龍模樣的模型出現,遞給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