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兩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對於她自己究竟是莫凌的什麼人，她比誰都更想知道，可是未及問清楚，她就不準備問了，不管是誰，不管身世如何，她就是她，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不瞞你說，我也很想知道！”冬離不張口不知道，一張口即被自己的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但是莫凌君上一直沒有告知！”
“哼，是麼？”
“君上的性子，你應該比我清楚，他本就少言寡語，跟他一起這麼多年，和他總共沒說過幾句話，這一次離開雪凌山，還是被他冷言冷語給趕出來的！否則瑤山萬里迢迢，憑我只身一人，又如何敢走？”
冬離心知羅衣無非是醋勁大發，既想多聽到一些有關莫凌的事，又不願聽到他對別人好的話，所以，她只管挑他冷漠的事情說，保管不會激怒羅衣。
果不其然，這一大段話說過來，羅衣沒有再出手摺磨她。
“被他趕出來？他趕你出來？”
“其實算不上他趕，而是我自己受不了他的態度罷了！我寧願不驅什麼勞什子障，也不願再留在那裏整日介看他的臉色！”
這個倒非妄言，有着實際基礎的，她的確是受不了莫凌的絕決之言，賭了一口氣離開的雪凌山，倘若知道一出山就不利，打死她也不會出走的。
“父君賜你郡主之位，你爲何拒絕？呵，膽子不小！父君親賜的封號，你竟敢違抗？”
冬離竟是忘了這茬，這些天腦子裏都被莫凌的事浸得頭暈腦脹，剛纔一路上都沒想起來這件事，是啊，天帝御賜的封號都敢拒絕，豈不是膽大妄爲！
腦子飛快運轉，瞬間想到一個說辭，同樣推到莫凌身上：“殿下您誤會了，憑我一個四品小仙，何來膽子決定如此大事，是君上覺得天帝大人太過擡舉我，回絕掉了那郡主之位！”
“是麼？”
羅衣的聲調仍算平和，冬離暗收一口氣，以爲她很快就會鬆掉她的臉。
孰料，羅衣竟是識破她的伎倆和目的，十幾萬高齡的老薑豈是隨口可以糊弄的。
“你是不稀罕瀟山賜的封號吧，因爲我的原因！”
莫凌對這個丫頭如何，她又不是沒親眼見過，冬離喜歡和不喜歡的，莫凌都不會拒絕，至於郡主的封號，據她的瞭解，以莫凌的性子，更不會對這樣虛頭的名號有什麼在意的，肯定是冬離自己的主意了。
這丫頭，一會兒不見，又變得狡猾了，與當年在枕霞林時簡直判若兩人，不給點顏色看看是不知道她的厲害了！
“辰安——”羅衣轉過身，瞥向坐在椅中事不關己的辰安，語氣透着嬌嗔之意，“你說她姿色如何？”
辰安聞言，轉眸於冬離身上，一息間即收回目光，同時嘴裏丟出幾字：“一般一般！”
羅衣挑眉輕笑，繼續與他說話：“上次你不是同我說，已經忘了女修滋味了？呶，你要不要嚐嚐她？”
此言一出，困於柱上的冬離心頭猛地一震：這話，這語氣，怎地如此耳熟？
羅衣沒有放過冬離臉上流溢出的震驚之色，以爲她是怕了，不禁哧笑一聲：“殺自然是要殺的，只是若這麼輕巧地殺了她，也太過便宜她了！”
這話無情之至，羅衣說來卻無比輕巧！
相同的語境，似是在哪裏聽過一般，冬離此時面臨生死之地，一時間無法靜心回想，僅依稀覺得似曾相識。
眼下，她鬧不清楚羅衣預備如何，但辰安似乎對羅衣甚爲驕縱，怕是對她懷有愛戀之心，不知這二人接下來要怎麼出手，羅衣又要出什麼餿主意。
聽了羅衣的話後，辰安上前兩步，踱到她身側，掃了一眼冬離，爾後重新看着她，挑眉：“那你打算如何？”
羅衣斜他一眼，睫尾灑出的一條眼波說不出的勾人心魄，辰安癡迷一笑，等着她的話。
“她，”羅衣指了指冬離，“怕是還沒嘗過雙修的滋味，今日，你讓她嘗一嘗女鼎的滋味！”
聽及，辰安臉上沒什麼神色變化，只是還在盯着羅衣看，然目光裏的溫度在漸漸轉冷。
而另一廂冬離聽後卻是大駭：羅衣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已經不是有失水準了，根本就是下三濫了。怎麼辦，怎麼辦，以她一人之力，連羅衣都對付不了，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辰安。
冬離心急如焚，暗自後悔，怎麼就賭氣出走雪凌山的呢，怎麼就忘記外頭還有幾個大冤家了呢！
“你這麼做，無非是因爲莫凌！”
她這裏正心焦，辰安的話讓她不由一怔。
辰安面向羅衣，雙手揹負，氣勢不凡，完全沒有一點位卑於她的成分，而接下來的話說得也是全無顧忌，似乎在他們二人眼裏，冬離已是死人一個。
“上一次，你給我煥砂球，讓我收拾這個小丫頭，當時我只以爲你是對冬如意看不過眼，這一次，我看得明白！”辰安身子微側過來，半邊臉朝着冬離這裏，“我隨時可以出手殺她，但倘若是因爲莫凌，我爲何要出這個手？你拿我對你的一片心意來達到你追求莫凌的目的，你以爲，這合適麼？對我公平麼？”
羅衣板着臉，靜靜地回視辰安，沒有吱聲。
辰安的話是明白地拒絕羅衣的腌臢點子了，冬離卻紋絲不敢放鬆，原來上一次在芙蓉峯頂襲擊她，把她幻至惡靈界的真是羅衣的主意，而出手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辰安。
當時他應該使了幻術，遮蔽了真實面孔，但此時回憶起來，那人陰冷的口氣和殘酷的語風的確能與眼前之人重疊。
脊背森寒，然冬離只能默默不動，眼睛斜瞄往羅衣，不曉得她會如何應付辰安的拒絕之辭，會繼續逼迫他嗎？
“一大把年紀了，還把公平二字掛嘴上，也不怕人笑話！”羅衣不閃不避，“一早我就說過，我不妨着你一廂情願地喜歡我，但請你也別指望我能允諾你什麼？”
這話，何其直接，何其無情！
確實是羅衣的風格，驕縱自我！